通过马汉茂教授认识了戴晴女士。戴晴女士作为六四事件的幕后黑手在镇压后就被捕,并被关在中国级别最高的秦城监狱中,关押了十个月。戴晴在关于狱中生活一书中写明,她和北京天安门学生运动并没有什么关系,那时她正在接待一个台湾代表团。再说,戴晴女士一直认为学生运动破坏了中国民主改革的进程不赞同学生上街游行,更不赞同学生绝食。那么为什么中国政府要把戴晴女士抓到秦城监狱?
我以为这是李鹏趁火打劫。
在学生运动之前,戴晴和李锐、周培源等一起,公开出版了“长江,长江”一书,里面收集了三峡工程主要反对派的意见,其中许多人曾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现在他们公开站出来叫号,要求工程决策科学化、民主化。如今三峡工程出现了很多重大问题,可以说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有人辩解说,决策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
这是不对的。这些问题在“长江,长江”一书中均有论及。
李鹏利用镇压学生运动之机,把戴晴女士当作所谓的幕后黑手抓到秦城监狱,并且以此为由,禁止和焚烧了戴晴主编的“长江,长江”一书。同时再用株连九族的方法,以三峡工程反对派和戴晴之间的关系,利用追查六四,在政治上打击三峡工程反对派。李鹏的这个做法取得了成效。三峡工程反对派在一九八九年六四之后到一九九八年长江洪水整整九年多的时间内,没有能够在公众场合发表任何反对三峡工程的意见。 而在这九年多的时间内,三峡工程完成了工程可行性论证的汇报、审查,完成了第二个三峡工程环境影响评估报告,完成了全国人大审查批准的程序,三峡工程正式开工建设,完成一期工程和大江截流。从工程上来说,一九九七年三峡工程实现长江截流,可以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在建造过程中不再出现重大事故,三峡工程是再停不下来了。
当时我是按照六四事件–戴晴–三峡工程这个一条线来分析六四事件和三峡工程两者之间的关系,戴晴是中间的键联。
但是这还是没有涉及到问题的关键,许多问题还是无法解释清楚,比如,为什么江泽民上台才一个多月,位置没有坐稳,就出访三峡工程坝址,而且一去就是四天等等。
六四事件–李鹏–江泽民–三峡工程
很多人说,是李鹏把三峡工程推上了马。这个推断对,也不全然对。一九八二年邓小平表态,支持三峡工程,但那是一个正常蓄水位海拔175米的低坝方案,是个骗人的方案。一九八四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原则批准三峡工程,成立了中央三峡工程筹备小组,组长李鹏。作为政治家,胡耀邦和赵紫阳有一个共同的大错误,就是用人的错误。看看他们培养的接班人都是一些什么人?!都是一些下井落石的人。李鹏本是小丰满水电站的一个工程师,成为接班人选,几级跳,一下子成为部长级的水电部副部长、副总理、政治局委员,国务院总理。
李鹏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鹏是一个为了“革命利益”可以篡改日记的人。李鹏在赵紫阳手下这么多年,赵紫阳栽培了他。可是他的一本“三峡日记”中,连赵紫阳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出现过。难道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李鹏就知道赵紫阳会和中国共产党分道扬镳?一九八四年胡耀邦和赵紫阳任命李鹏为中共三峡工程筹备小组组长,李鹏在日记中没有写。一九八六年赵紫阳带李鹏去考察三峡地区,这是为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决定进行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做准备,李鹏在日记中也没有写。从李鹏的“三峡日记”来看,仿佛赵紫阳这个总理就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们也没有共过事。挑选李鹏这样的官员做接班人,胡耀邦、赵紫阳都有错。一九八四年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原则批准三峡工程,遭到全国政协的大力反对。全国政协中退居二线的共产党高官大闹全国政协,反对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决定。一直到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之前,三峡工程反对派在舆论上并不占十分的劣势。李鹏这个中央三峡工程筹备小组组长也并不占十分优势。比如在成立和撤销三峡省筹备组这件事情上,李鹏就是先手变后手。胡耀邦下台后,李鹏成为总理。作为总理的李鹏是十分想把三峡工程推上马,但是还是无力将三峡工程推上马。胡耀邦和赵紫阳在台上时,都表示支持三峡工程。但是下台之后都表示,他们不支持很快对三峡工程做出决策,而是希望拖一拖,等下一代来决定。
以李锐、周培源为首的三峡工程反对派,出于策略上的考虑,他们是以三峡工程缓建派的形式出现。真正公开表示反对三峡工程的,只有黄万里、侯学煜等几人。李锐、周培源的策略,和赵紫阳的想法是一致的,是党内改良派思维。这也是戴晴女士不赞同学生上街游行和绝食愿因。
袁红冰先生提供一个信息,邓小平等八位老人决定让赵紫阳下台和镇压北京学生运动时,对新领导人的一个要求就是支持三峡工程上马,因为几个家属利益集团都可以直接在三峡工程中获得巨大经济利益。
袁红冰先生的这个线索是可信的。因为全国人大做出三峡工程决策之前,王震曾经把几位负责三峡工程可行性论证的领导和专家找到广州谈话,听取汇报,并表示,他将催促中央领导尽快将三峡工程推上马。由于王震年老耳背,将“万吨船队直达重庆”听成“万吨轮船直达重庆”,使得王震兴奋不已。王震迫不及待的直接干预,说明家属利益集团和三峡工程的关系。全国人大一九九二年批准三峡工程的总造价为571亿元人民币。但是到2008年底,三峡工程的总造价已经突破2000亿元人民币,而且升船机工程还没有建造完毕。从1992年的571亿元增加到2008年的2000亿元,用物价上涨、利息的理由都是解释不通的,因为中国统计局公布的这一期间的物价上涨速度并不高,三峡工程资金的一半以上是老百姓在电费中支付的三峡基金,这是国务院特别为三工程开征的特种税,不用还本也不用支付利息。三峡工程的总造价从571亿元增加到2000亿元,全国人大也不说要去查一查,查查这些钱到底都流入了谁家的口袋?
可见,赵紫阳下台、镇压北京学生运动和三峡工程上马应该是在同一时间做出的决策。
中国共产党的决策是黑箱作业。人们能够得到的是关于黑箱输入的信息,和黑箱输出的信息,但是不知道黑箱的具体结构。可是从黑箱输入的信息,特别是黑箱输出的信息中,可以分析和破解黑箱的结构,从而得到下面的解释是:
镇压北京学生运动,这是邓小平等八位老人的决定,这是幕后的政治决定。在前台表演最积极的则是国务院总理李鹏。因此,邓小平、李鹏被并列为六四屠杀的罪魁祸首。当时大家以为,赵紫阳下台,总书记的位置将由担任总理的李鹏来坐。胡耀邦下台时,由担任总理的赵紫阳来担任总书记,这是顺理成章的。而且,八位老人中邓颖超、王震等都是坚决支持李鹏的,因为李鹏是“革命的后代”,中央领导层中的邹家华(副总理)等等都是和李鹏一样,是喝延河水和吃苏联面包长大的兄C姐妹们。李鹏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总书记的位置非他莫属,他是属于无利不起早的那类人。
但是邓小平等八位老人最终选中了江泽民来当总书记。李鹏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接受这个决定。这个邓小平也非常清楚。这时,三峡工程的上马就被作为一个政治筹码用上了。江泽民当总书记,新上台的总书记支持三峡工程上马;李鹏继续担任总理,在总理的位置上实现他的“高峡出平湖”的梦想。两人都有所得。所以,李鹏镇压北京学生运动,并非一无所得,而是赢得三峡工程上马,实现他的“高峡=E 5湖”梦。正因为如此,李鹏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戴晴抓入秦城监狱,并在政治上打压三峡工程的反对派。
这样,江泽民上台之后的举动就可以解释了。
一九八九年七月二十二日,上任不久的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把长江三峡坝址作为上任后的第一个出访视察目的地。江泽民一到宜昌就先给李鹏打电话,报告行程。
当月二十五日回京,立即前往医院看望李鹏,谈及视察长江的印象,认为必须让三峡工程上马。江泽民迫不及待地赶到长江三峡坝址,是做给邓小平和李鹏看的,表示他不会忘记接任总书记时的承诺。
一九九零年七月十三日,江泽民、李鹏接见并宴请参见三峡工程论证汇报会的代表。在餐桌上,周培源直接向江泽民、李鹏提出三峡工程有些问题还是没有研究透,建议中央推迟三峡工程决策。但周培源的建议未被采纳。
一九九一年夏,江泽民在李伯甯的来信上作了批示:三峡工程要进行正面宣传,可以下毛毛雨。根据江泽民的批示,中宣部组织了大规模的片面的宣传。如今,三峡工程出现严重问题,中国民众觉得这些问题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一九九二年二月二十日至二十一日,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讨论三峡工程问题。会议担心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审查批准三峡工程时,可能会出现赞成票不足半数的局面。江泽民表示,他将亲自到「两会」党员领导干部会上,就三峡工程进行动员。可见,三峡工程的上马,只是中国共产党最高层少数人的意愿,因为它关系到家属利益集团的巨大经济利益。中国人中的大多数并不支持三峡工程的上马,就是人大和政协中的大多数也不支持三峡工程的上马。这一点通过这次政治局常委会的忧虑可以看得很楚。江泽民自告奋勇地到「两会」去做动员,因为他知道,三峡工程上马是他当总书记时的一个交换筹码。
三月十八日,在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会议期间,江泽民举行「两会」党员负责干部大会,针对三峡工程他讲了两个多小时。江泽民说,党中央和他都对三峡工程投了赞成票,要求「两会」党员代表、以及委员,同党中央在思想、行动上保持高度一致,支持三峡工程。一个共产党的总书记到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会议上,组织党员负责干部大会,并以党的纪律要求人大代表中的党员代表对三工程投赞成票,这是对人大决策程序的严重干涉。虽然说,全国人大是共产党的橡皮图章,但是在很多场合下,这戏还是要演的。纵观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党的总书记亲自到到全国人大去指导代表们应该如何投票的。
一九九二年四月三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对国务院三峡工程议案进行表决:
赞成:一千七百六十七票;
反对:一百七十七票;
弃权:六百六十四票;
未按表决器:二十五票。
投赞成票的比例,和全国人民代表中党员代表的比例基本一致。至此,江泽民完成了受命时的承诺,李鹏则有机会大展弘图,实现他的“高峡出平湖”的梦想。两人是各有所得。这就是三峡工程作为政治筹码的结果。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八日,江泽民和李鹏出席三峡工程长江截流仪式,江泽民作主题发言。江泽民称三峡工程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综合效益最广泛的水利水电工程,将对中国国民经济的发展起到重大促进作用,是一项造福今人、泽被子孙的千秋功业。这应该是三峡工程建设史上的最高峰。
二零零三年六月三峡水库开始蓄水。三峡水库蓄水后,三峡工程的问题逐渐呈现在中国人面前。在二零零三年六月之后,江泽民和李鹏都没有再去过三峡工程。特别是二零零七年,江泽民先在三峡库区的丰都鬼城烧了香,然后到武汉的归元寺拜了佛,他是路过三峡工程而不入。为什么?唐诗中有“多病故人稀”一句,如今三峡工程多病(问题),它的老朋友也不愿意来拜访了,只怕承担决策错误的责任。根据我掌握的资料,二零零三年六月之后,中共高层只有曾培言去过三峡工程,参加三峡水库船闸通航的庆典,此外再没有其他高官去过。连战和巴基斯坦总统在2003年6月之后去过三峡。
李锐先生说过,邓小平一生干了两件大错事,一是六四,一是三峡工程。现在我要补充一点,三峡工程上马是六四屠城决策中的一个政治筹码。
大家都关心,长江三峡工程是否会成为第二个黄河三门峡工程。我的回答是:老天对黄河三门峡工程的判决是立斩,而对长江三峡工程的判决是凌迟,过程不一样,最后结局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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