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分析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工具属性，有助于我们从历史的角度观察新闻传播中出现的新问题；剖析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价值属性，有助于我们从现实的角度观察传统新闻媒体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间的关系。在现代互联网络新闻传播时代，表面的繁荣掩盖着社会分化时期公众的焦虑；在追求自由表达的同时，传统新闻媒体和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正在进行特殊的博弈。在这个历史变革时期，普通民众既是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参与者，但同时又是被动的旁观者。了解自己的处境，有助于我们更加清醒地认识互联网络的作用。

国家行政学院社会和文化教研室一位教授做客人民网时明确表示，\”《人民日报》、《红旗》杂志是一个党的喉舌，表达党和政府的声音；网络表达群众的声音，是群众的喉舌。我们不能把网络变成党的喉舌。那就完全失去了网络存在的意义了\”。（中国新闻网、人民网2009年6月26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GB/1026/9550837.html）

这是迄今为止，学术界对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最清晰的定位。在这个定位中，互联网络作为一种新型媒体，与传统的新闻媒体形成了明显的分工。这种分工似乎是社会客观现实的需要，同时也好像是对互联网络媒体特征的揭示。正如这位学者所指出的那样，公务员层级越高，上网的比例就越低。一些层级比较高的公务员没有上网的习惯，这有许多原因：一个是层级越高的公务员，一般来讲比较忙碌；还有一个，层级越高的公务员年龄偏大一些，他有一个习惯的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公务员不应该重视互联网络。在这位专家看来，重视网络民意，其中包含着一个含义，就是首先要重视网络，重视网络文化。网络作为一个新的媒体，它在当代的作用是不可限量的。当然对此观点，也有学者提出不同意见，认为网络既是党的喉舌，也是群众的喉舌，应当统一起来。

在互联网络作为新闻媒体的定位方面，学术界出现不同的意见是完全正常的。这一方面反映出学术界对新型媒体的重视程度；另一方面也反映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向人们呈现出不同的属性。

从工具属性来看，互联网络扩展了传统新闻媒体的边界，丰富了传统新闻媒体的表达形式，拉近了新闻媒体与读者或者观众之间的距离；从价值属性来看，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更多地反映普通民众的意见，是年轻人表达自己思想的重要载体。一些学者惊呼，互连网络时代标志着中国草根新闻媒体的到来，普通公民只要利用自己的通讯工具，随时记录下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刊登在互联网络上，就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新闻记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互联网络技术上的进步，终于使宪法所规定的公民言论自由、出版自由落到实处。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打破了传统新闻媒体的垄断格局，让普通民众可以通过互联网络自由的发布信息，监督执政者和传统的新闻媒体。

一些传统新闻媒体为了巩固自己的阵地，也纷纷推出互联网络版面，形成一种立体的新闻传播格局。在这样的新闻时空背景下，探讨新闻媒体的不同属性，具有特别重要的现实意义。

在一些群体性事件发生之后，一些传统新闻媒体拷问：\”民众为何只相信小道消息\”？这说明传统新闻媒体面对群体性事件，还没有充分地做好准备。在不同新闻媒体相互竞争的新闻市场，传统新闻媒体显然处于不利的地位。人们不禁要问，具有官方的信息来源渠道、拥有庞大的正规编辑队伍、坐享现代化的办公条件，为什么传统新闻媒体远远落后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呢？

过去传统新闻媒体坐等党政机关提供有关权威的信息，现在，由于党政机关强调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性，在信息的提供方面实行\”盖棺论定\”–只有在群体性事件处理完毕之后，才向新闻媒体发布通稿；而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由于缺乏固定的信息传输渠道，不得不亲临现场采访发布信息，于是，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在和传统性媒体竞争的过程中\”不战而胜\”。传统新闻媒体豢养了一大批专业的新闻工作者，这些人把新闻作为自己的职业，久而久之产生了\”职业惰性\”，如果没有上级的指示，就不会主动出击；而普通民众则没有这样的职业病，对于发生在身边的群体性事件，他们出于本能记录下来，并且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公开报道，不自觉地充当了互联网络新闻媒体记者的角色。互联网络缩小了传统新闻媒体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间技术上的差距，任何人只要借助自己的通讯工具，都可以在互联网络上随时随地发布信息，这和传统新闻媒体层层把关的新闻发布机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过，在传统新闻媒体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间的竞争中，到底鹿死谁手，还不能过早下结论。传统新闻媒体正在艰难地转身，通过新闻媒体的互联网络化，逐步地与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融为一体。然而，形式上的改变比较容易，而价值观念的变革却并非轻而易举。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不存在事先审查的新闻机制；而许多传统新闻媒体的互联网站，则仍然按照事先审查的原则，对许多信息进行关键词过滤。这种程序上的不同，反映的是价值观念上的差异。

从消费群体来分析，传统新闻媒体更多地吸引成熟的读者或者观众，而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则面向青少年，通过培养青少年的消费习惯，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新闻媒体的这种\”市场细分\”，反过来影响传统新闻媒体和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编辑方针。传统新闻媒体为了照顾自己的消费者，不得不坚守自己的传统价值取向；而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为了培养更多的年轻读者，也不得不把新锐、时尚作为自己的努力方向。这种基于消费群体需求而形成的价值追求，使得传统新闻媒体与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间不断融合的同时，又会出现新的差异。

夸大传统新闻媒体与现代互联网络媒体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能是一种分析问题的学术策略；而正视传统新闻媒体与现代互连网络媒体之间的差异，则有助于我们在纷繁复杂的新闻市场中，找到新闻媒体发展的内在规律。

在多元化时代新闻媒体当然会呈现出不同的形态，任何决策者都可以而且也应该借助于不同的新闻载体表达自己的观点。执政者如果忽视了互联网络新闻媒体，而固守传统新闻媒体的传播阵地，那么，在新闻市场的竞争中就会一败涂地。反过来，如果执政者重视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不仅把互联网络作为一种新型的传播工具，而且仔细研究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发展规律，那么，在新闻市场竞争中就会立于不败之地。现在，西方一些国家纷纷建立自己的互联网络管理办公室，通过互联网络发布官方信息。美国国防部甚至专门成立了互联网络作战机构，把互联网络作为一个国家军事装备中的重要武器。可是在我国，一些政府官员面对互联网络新闻媒体那种欲迎还拒，甚至不屑一顾的态度令人感到忧虑。互联网络不是洪水猛兽，互联网络作为现代新闻媒体，不仅仅是一种工具，它还可能对传统的新闻价值观念形成强烈的冲击。重视互联网络的作用，不仅仅是把互联网络作为控制舆论的工具，而是仔细探讨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内在规律，采取各种手段促进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健康发展。

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具有以下几个重要特点：首先，信息传播的及时性与传播信息的杂乱性浑然一体。在互联网络信息传播过程中存在明显的及时性特征，但是现代互联网络技术的发展，使得互联网络信息真假莫辨。一些看似真实的新闻事件，实际上是经过传播者精心编辑、拼砌而成的子虚乌有的事件；一些看起来符合新闻作品基本要素的信息，仔细分析就会发现是彻头彻尾的虚假消息。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在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传播过程中，没有传统的编辑过滤机制，从传播者的大脑到互联网络几乎是零距离。互联网络信息传播者情绪失控的发泄，在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上暴露无遗，这种所谓真性情的流露，容易使人产生错觉，误以为互联网络是一个真实天地。其实，互联网络作为一种虚拟存在的新闻媒体，其作品随时都可以被篡改，随时都可以被颠覆。所以，任何人都休想假借互联网络强奸民意，互联网络的虚拟性，会让人变得无所顾忌；互联网络的无限传播属性，又让人变得无能为力。控制新闻舆论在传统的新闻媒体环境中轻而易举，可是在互联网络时代，控制新闻舆论必须动用国家的强制力，即便如此，当互联网络上的信息跨越了国界，政府想要阻止互联网络信息的传播，必须大费周章，有时也会徒劳无功。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犹如大江东去，泥沙俱下，在互联网络新闻世界根本不可能建造拦河大坝，只要进入互联网络新闻平台，一切都具有流动性和虚拟性，虚假信息会被不断的转载，在流动的过程中甚至会重新回流到传统新闻媒体。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是，互联网络的传播者，借助于互联网络信息发布平台，采用\”恶搞\”手段，制造出了\”草泥马\”，通过篡改古文，描绘出了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动物，并且通过图像处理，创造了一个现实生活中不复存在的形象。可是，一些学者不明就里，将这些互联网络上的荒唐信息当作真实的信息，撰写分析文章刊登在传统新闻媒体上，结果贻笑大方。假如不了解互联网络信息传播的特点，那么，类似这样的学术笑话还会不断流传。

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不可能呈现出社会的原生态，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是多元化社会的哈哈镜，它能够让社会的许多现象通过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不断放大、变形，从而进一步引起公众的注意。

其次，互联网络信息传播的大众化与小众化相伴而生，形成了现代社会非常奇特的互联网络新闻社区。在许多学者看来，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是一种大众化的新闻媒体，其实不然，互联网络新闻媒体非但不能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反而由于形成了一个个虚拟的新闻社区，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现实社会人际之间的紧张关系。在互联网络的留言板上，任何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在不同群体的相互攻讦之中，和谐的人际关系不复存在，理性的讨论氛围被彻底破坏，在相互争吵甚至谩骂之中，现实生活中的公民被切割成一个又一个持有不同观点的小群体，这些群体中的成员互相靠近，相互取暖，枪口一致对外，通过挑起纷争，相互咒骂，不断强化自己在互联网络上的声音。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出现之后，产生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新闻作品样式–部分互联网络新闻工作者习惯于深文周纳，对论辩对手的整体思想不予重视，而只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形成一种非常特殊的互联网络新闻暴力。

部分学者天真地以为，互联网络的存在会使人们交流更加通畅，人际关系更加和谐，但现在看来，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存在，不断地切割人们的共识。在互联网络的表达方面，由于传播者强调走极端，理性的讨论正在逐渐让位于情绪化的发言。这种互联网络小众化之后，所形成的特殊舆论氛围，使得一些希望理性讨论的学者敬而远之，而那些借助于互联网络放大自己声音的互联网络传播者则越来越依靠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争取互联网络使用者的支持。在互联网络新闻传播过程中，产生了许多非常独特的现象，譬如，一些互联网络新闻传播者，大胆利用互联网络的匿名特征，将自己的文章扩散到不同的网络媒体，并且充分利用互联网络的留言板，极力营造一种众志成城的气氛，从而使那些试图表达不同意见的互连网络使用者，面对强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退避三舍。少数人的鼓噪喧哗之声与多数人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有些学者不得不大声疾呼，不要仅仅重视互联网络表达观点的正确性，而要充分尊重公民的言论自由。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出现，为公民实现言论自由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可是，由于互联网络这种聚众闹事的小众化现象，却让一些公民因此而不敢或者不愿通过互联网络发表意见，这是现代互联网络社会多大的悲剧！

假如说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给我们营造了大众传播的错觉，那么，在互联网络传播过程中不断形成的小圈子化，使得大众传播的美好憧憬正在幻灭。在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上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表达，除非你愿意付出人格代价。在这样一个虚拟的空间里，谁能够承受扑面而来的污泥浊水，谁或许就是互联网络传播的最后胜利者。假如自动放弃互联网络表达的权利，那么就意味着对方取得胜利。互联网络传播事实上已经形成了类似于\”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只要你有足够的承受力，那么，就可以在互联网络开辟自己的小天地。

第三，互联网络传播中的时空交错与人肉搜索，使得现实与虚拟无法分离。互联网络承载着各种信息，它们彼此之间相互交错但又缺乏联系。多年前的一个新闻事件，在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上，可以重新变成一个真正的\”新闻事件\”。在互联网络传播过程中，人们无法借助于传统的阅读和识别手段，辨别新闻事件真伪，不少事件当事人因为互联网络的沉渣泛起，而重新成为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这种多次伤害在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传播中比比皆是。不仅如此，互联网络既有技术搜索的功能，同时也有人肉搜索的功能，通过接力式的互联网络搜索，可以把一个默默无闻的公民变成一个互联网络上的明星。正是这种特殊的互连网络搜索和炒作功能，颠覆了传统的新闻概念。一个在街上行走的普通小女孩儿，可能由于互联网络传播者持续不断地炒作和搜索，而吸引公众的目光；一个自恋的女孩儿，可能由于互联网络新闻传播者反复搜索和推介，而成为互联网络新闻传播中的\”另类英雄\”。这是一个颠覆的时代，互联网络颠覆的不仅仅是传统的新闻表达方式，它还彻底颠覆了传统的新闻价值观，使得一些可能会对年轻人产生负面影响的人物和事件，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可以这样说，互联网络可以迫使他人保持沉默，也可以让人们彻底发狂；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可以把毫无价值的东西变成公众关注的新闻；也可以通过互联网络颠覆行动，把传统新闻媒体树立的形象打翻在地。这是一个充满挑战性和破坏性的新闻表达时代，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只要被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传播者所关注，那么，公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处于透明的状态。在这样的新闻传播环境中，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被攻击的目标，贪官污吏无处遁形，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可能因为互连网络新闻传播者的侵入而打破平静。

当我们在谈论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工具属性和价值属性的时候，我们其实把复杂的问题简化了。多元化时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并非自发形成，资本的力量无处不在。资本雇佣劳动的价值理论，不仅体现在现实生活中，也反映到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中。就像传统新闻媒体那样，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发展也受制于资本，资本决定着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发展方向。传统新闻媒体可以利用资本的力量，创办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从而在互联网络的新闻海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岛屿\”；商业资本也可以进入到互联网络领域，攻城略地，不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从表面上看，每个人都可以在互联网络上尽情地挥洒，但一想到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受制于资本，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传播者必须对投资者负责，那么，人们会不自觉地对自己表达自由的空间扼腕叹息。把新闻媒体之间的竞争简单地区分为传统新闻媒体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间的竞争，似乎有些过于表面化。在资本市场的作用下，无论是传统新闻媒体还是互联网络新闻媒体，都在争取自己的表达空间，或者毋宁说，都在扩大自己的市场地盘。但从本质上来说，所有的新闻传播者都只不过是资本的雇佣者。只不过有的人主动被雇用，而有的人则是被动的雇佣者或者间接地被雇用罢了。

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改变了新闻媒体的表达形式，但改变不了传统现实社会所形成的不平等的资源配置格局。我们当然希望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成为不同种族、不同国别、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职业的人群相互交流的平台，但事实证明，这样的平台是不复存在的。建立互联网站虽然不需要多少资源，但是，在资本的强大压力下，部分人的声音会被压制，部分人的声音会被不断放大。在这个过程中，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不可避免地依附于资本，并且根据投资者需求不断变换自己的脸色。所以，当我们尽情地欢呼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时代到来的时候，也应该对这种新型的媒体保持应有的警惕–互联网络真的能够表达弱者的声音么？在互联网络留言板上尽情发泄的同时，我们是否还要依靠传统的力量解决我们的问题？当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不断制造群体性事件，以至于动摇执政者根基的时候，执政者还会容忍少数人的呐喊和鼓噪之声吗？

我们当然希望传统新闻媒体和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都能成为表达公众声音的\”社会公器\”，不能由党和政府垄断传统新闻媒体，而公众只拥有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传统的新闻媒体因为有了明确的投资主体，而自觉地表明自己的立场；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由于缺乏明确的投资主体，而给公众带来了错觉，以为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属于自己。其实，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也有自己的投资主体，当商业利益和公众的表达不一致时，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投资者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商业利益一边，公众的自由表达会被无情地抛弃。当互联网站主动屏蔽有关生产假冒伪劣产品企业信息的时候；当互联网站经营者借助于广告，为不法企业大肆宣传的时候；当互联网站为了迎合少数人的情趣，而扩散色情淫秽信息的时候；当互联网站为了提高点击率，默许甚至鼓励侮辱、诽谤他人的言论存在的时候，互联网站新闻媒体已经充分反映了自己的价值取向。所以，不要指望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天然地反映普通民众的声音，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在政治的压力面前，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同样会匍匐在地。认清了这一点，或许我们会对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可以助纣为虐，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也可以弘扬正义，这不是取决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读者和传播者，而是取决于互联网络的经营者。假如互联网络的经营者缺乏正义之心，或者，在与传统新闻媒体的竞争中，互联网络新闻媒体见利忘义，那么，互联网络新闻媒体非但不能表达公众的意见，反而会成为挑起事端、党同伐异、排斥异己的利器。

互联网络是一种新闻传播的工具，这个工具掌握在谁的手中，谁就有了真正的话语权。表面上看互联网络的传播者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见，是互联网络的主宰者，但仔细分析人们就会发现，在强大的互联网络资本拥有者面前，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传播者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总而言之，分析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工具属性，有助于我们从历史的角度观察新闻传播中出现的新问题；剖析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价值属性，有助于我们从现实的角度观察传统新闻媒体与互联网络新闻媒体之间的关系。在现代互联网络新闻传播时代，表面的繁荣掩盖着社会分化时期公众的焦虑；在追求自由表达的同时，传统新闻媒体和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正在进行特殊的博弈。在这个历史变革时期，普通民众既是现代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参与者，但同时又是被动的旁观者。了解自己的处境，有助于我们更加清醒地认识互联网络的作用。正如郑州市规划局一位负责人质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所说的那样：\”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http://www.taihainet.com/news/cnnews/2009-06-20/421014_2.shtml）在这个社会断裂的时代，无论何种形式的新闻媒体，都有自己的工具属性和价值属性。不要指望互联网络天然的扮演正义者的角色，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互联网络新闻媒体既是某些人手中的工具，同时也可能成为实现公众价值的载体。在工具与价值的切换过程中，公民既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同时又要注意克服互联网络新闻媒体的劣根性，在主动表达的同时，也要尊重他人的权利，防止形成沉默螺旋，充分释放互联网络新闻媒体广纳善言、平等交流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