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闭幕,中国第一大报就此发表社论《永远不辜负人民的信任和期望》。读着这样的标题,不仅感动,而且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这里且不谈信任,只说期望。既然要不辜负人民的期望,自然要先知道人民期望什么,若是对人民所期望的一知半解或是根本不懂,这个\”不辜负\”也就毫无意义了。

那么中国人民期望什么呢?我不能代表人民,而只是人民中的一员。可也正因为自己是人民中的一员,自然也就有把我这个人民的期望说出来的资格。我想无论我这个人民说的\”期望\”是多么不中听,也还是\”期望\”能坚持\”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即使认为我这个人民说的不对,也不要因此让我这个人民因说话而感到害怕。不然,今后我这个人民也就不敢再说出自己的什么\”期望\”了。而况,我这个人民很有点自信的是,自己的期望至少也是很多人的期望,也就是说自己的这些期望应该有一定的代表性。

那么我期望什么呢?

期望所有的人都能在法律的框架内自由发表和出版自己的意见而不必担惊受怕。马克思还在其青年时期就对这一点有过极精彩的论述,这里不妨抄录几段,看看马克思是如何说的。

1843年1月,当时不足25岁的马克思就德国才创刊不久的《莱比锡总汇报》遭到当局查封写过一篇著名的文章,题为《\”莱比锡总汇报\”的查封》。马克思说,报刊是\”人民(确实按人民的思维方式的人民)日常思想和感情的表达者\”,因此,这个\”表达者\”即使\”有时这种表达是热情的、夸大的和荒谬的\”,也因\”它真诚地和人民共患难、同甘苦、齐爱憎\”而不应该被否定,甚至是责难。另外,马克思已经指出或说也已经洞见到了,\”凡报刊年轻的地方,人民的精神也就年轻\”,换而言之,刚刚有报刊的地方,读者或叫人民往往是放言无忌的。这虽然有一定的副作用,用马克思的话说也就是\”不成熟\”,但对于人民自身太需要了,并且\”它把它在希望与忧患之中从生活那里倾听来的东西,公开地报道出来;它尖锐地、激情地、片面地(像当时激动的感情和思想所要求的那样)对这些东西做出自己的判决。今天它所报道的事实或所发表的见解中的错误之处,明天它自己就会推翻。\”

对于所发生的新闻事件,马克思指出:\”事件却始终是人民的思想、恐惧和希望的具体表现,是真实的叙述。人民看到自己这种本质在它的报刊的本质中反映出来,如果它看不到这一点,它就会认为报刊是某种无关重要的和不值一看的东西,因为人民不让自己受骗。所以,纵令年轻的报刊每天都在戕害自己,纵令恶劣的激情渗入报刊,人民还是通过它才得知自己的情况。人民知道,报刊尽管受到敌意和轻率的毒素的毒害,但报刊的本质总是真实的和纯洁的,这种毒素会在报刊的永不停息的滚滚激流中变成真理和强身健体的饮料。\”而我们现在所有的报纸都是站在执政党的立场上说话,甚至有些官员直接要求报纸姓党,这不是与马克思主义大相径庭吗?也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才会闹出有官员居然敢问记者是替党说话还是替百姓说话的\”天方夜谭\”。

期望政府相关部门不要再动不动就封那些既无黄色也无暴力倾向亦即 对社会毫无危害的网站,比如像\”天益\”。我实在想不出政府是以什么理由查封这家网站的。在今天,除了一些民间网站真正还有一点执政党常说的\”人民性\”之外,官方网站的\”人民性\”到底有多大,可以在网民中作个调查统计。还可以这样说,中国人民今天获得更多的民主自由,恰恰是互联网技术带来的,而这要归功于人类科学技术同时也是人类文明的进步,并非执政党和政府所带来。

然而,先前那个\”绿坝\”不说,本人也已经听到\”风声\”,不论从高层到中层,都有人开始打互联网的主意,亦即如何对付现在网民的声音。让人搞不懂的是,有些人要这样做,到底是来自个人的私心,还是有明文规定,抑或有法律依据?谁能保证所谓\”中国的互联网是开放的,中国政府积极致力于推动互联网的健康发展,但是中国政府也要依法管理网络,目的是要避免对社会公众有害的信息在网络上传播\”这句话不是借口?《歌唱祖国》词曲都很优美,而我每每哼唱起这首歌儿,感受最深的却是那句\”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这或许正印证了一个常识,即人们失去什么或缺失什么,才会怀念什么或需要什么。

期望真正做到一切听人民的,而不是听别的什么派别什么组织更不是听某个人的。没有什么人什么组织能比人民更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组织什么人能代表人民。人民想要的,可能算不上最好的,但这是人民自己的选择。对此,约翰·密尔早在150年前发表的《论自由》这本\”小册子\”中一再加以阐释:\”作为一个人,到了能力已臻成熟的时候,要按照他自己的办法去运用和解释经验,这是人的特权,也是人的正当的条件。\”(见《论自由》第68页,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又说,\”一个人只要保有一些说得过去的数量的常识和经验,他自己规划其存在的方式总是最好的,不是因为这方式本身最好,而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方式。人不像羊一样;就是羊,也不是只只一样而无从辨别的。一个人不能得到一件合身的外衣或一双可脚的靴子,除非量了他的尺寸来定做,或者除非有满满一堆栈的货色来供他挑选:难道说要给他一个合适的生活比要给他一件合适的外衣还容易些,或者说人们彼此之间在整个物质的和精神的构造上的相同比在脚形上的相同会多些吗?\”(同上,第80页)一个人是这样,一群人也是这样,整体中国人民也一定会是这样。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最新的同时也是有力的佐证,这就是近日从互联网上又读到一篇原刊发在2009年9月10日安徽《新安晚报》上的报道,说的是当年在全国第一个分田到户因而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安徽凤阳小岗村,现在又重新走上了\”集体合作之路\”。然而,没有见有什么人出来反对,因为这是小岗村人自己选择的方式。这也说明,小岗村人当年觉得只有\”分田到户\”才适合他们,而现在,走\”集体合作之路\”更适合他们。既然我们允许一个小岗村这种对自己土地经营方式的自由选择,为何就不能由此扩大到其他领域,并从物质领域再扩大到精神领域呢?小岗村人对自己土地经营方式的选择,也就是对自己生活方式的选择。我们为何不能允许所有的中国人都能对自己生活方式作自由选择呢?我想,只有这种\”自由选择\”普及了,并且普及到方方面面,从物质普及到精神,我们的社会才可以真正称得上民主称得上自由!

说到民主自由,接着期望的,自然就是更多的民主自由,至少比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民主自由要多,否则即不能称为\”社会主义民主自由\”。无论按马克思有关社会主义理论,还是按执政党痛批资产阶级民主以及从建立\”新中国\”之前就给中国人民许下的承诺,\”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的民主自由一定优于资本主义制度。然而,只要实事求是,我们的民主自由到底是比资本主义社会的多还是少,已经不需要在这里争辩了。

期望有效地防止腐败。而这种有效地防止腐败的\”药方\”就在人民心里,在人民手里。只有人民才能真正防止腐败。因为人民知道如何才能真正捍卫自己的果实,即保护好自己上缴的纳税款。人民会把所有的官员都打造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仆,而不会让他们去享受什么\”级别待遇\”,更不会让他们去腐败。现在的腐败与人民无干,而是执政党之过是政府之过是制度之过。人民会让相当多的官员都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实业\”去干,而不是把\”当官\”看作自己的工作。记不清了, 曾在我们的报纸上读到过,这个世界上至少有那么一两个国家,他们的文化官员都是不拿工资的,因为他们都还有另外一份工作。然而,他们仍然高兴做这种不拿薪水的义务官员,并为当选这种官员而自豪。这是公民的一种荣誉。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把做官只看作是荣誉而并非享受某一级待遇,腐败也就自动消除了,公仆的身份也就真的能确立了。而若是像现在这样,纸上印一套,大会上讲一套,实际上却是又一套,这腐败也就会反得没完没了,公仆也就比主人还主人。私下常想,既是人民的公仆,就应该把各级官员有哪些享受公之于众,先看看应不应该有那些享受,然后定下一个人民答应的享受标准,由人民来监督执行。我们直到现在,直到今天,才要求官员\”上报住房等情况\”是很不够的。

最后还有个期望,这就是每位官员都是人民投票选举出来的,而且是差额选举。这是人民最大的期望。做不到这一点,人民就会一直\”期望\”下去,什么时候这种期望实现了,上面说的那些别的期望也就会跟着实现,这时,人民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