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中国知识分子刘晓波因言获罪,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重判11年。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崔卫平在宣判前一天开始向知识分子同行朋友了解众人对刘晓波案的态度和看法,从12月31日起,她不断将这些观点看法以“我们不放弃”为题发表在个人博客上,目前已经积累了138条。1月12日开始,崔卫平的博客在中国突然无法访问。崔卫平表示,这一结果已经在意料之中。在被问及为什么个人博客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被屏蔽时,崔卫平说:“我从来不能理解别人的思路。”
去年12月24日,“刘晓波案”宣判的前一天,崔卫平给一些知识界的老朋友,其中也包括刘晓波的很多老朋友打电话,和大家聊聊对“刘晓波案”的看法。这些老朋友多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其中包括刘晓波念博士的导师之一、北师大教授童庆炳、还有当年与刘晓波同期被看作是“青年才俊”的原北师大教授王富仁教授、诗人芒克以及刘晓波八十年代的朋友、诗歌评论家唐晓渡等等。这些和崔卫平电话聊天的老友们纷纷谈到他们自己对“刘晓波案”的看法。
在崔卫平的博客上现在可以读到,尽管和刘晓波有许多观点上的不同,但仍视刘晓波为“朋友”的王富仁表示,“人在思想上应该是有自由的,在行动上应该是有限制的。思想自由是不能干涉的。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一直没有解决。”
“刘晓波案”宣判之后,越来越多的知识界同行向崔卫平讲述了他们的看法。在这里我们为您摘录几段:
-《往事并不如烟》的作者章诒和说:1968年,我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2009年,刘晓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我们都是因言获罪,前后相距四十一载。这种状况不得不使人怀疑:我们的制度,到底改善了多少?我们的社会,究竟进步了没有?
-有“文化教父”之称的香港媒体人梁文道的看法是:他们说刘晓波是‘异见分子’;但什么叫做‘异见分子’呢?一个正常的社会本来就该有许多不同的意見,人人相异,何‘异见分子’之有?此所以我在香港、台湾和美国等许多地方見到知识分子勇于自命‘异见分子’,以志其异;但在缅甸、伊朗和中国卻见到无奈被封的‘异见分子’,几成罪名。可見只准一种意見是正見的国家才会有刘晓波这种‘异见分子’。
-文学教授艾晓明表示:在为自由设置的铁蒺藜前,刘晓波以血肉之躯突进;十一年的判决,要活埋自由思考的精神。沉默就是容忍、合谋、戕害良知、断送希望,让子孙万代苟活于谎言。对不起,可能根本没有万代,我们早已自我了断。中国人,不说实话、至死不说直到喑哑,怎与那诞生了《卡廷》、《窃听风暴》等艺术作品的民族共存?
-新闻学者胡泳的看法:第一,我们离文革、反右、反胡风很近;第二,我们离文明世界很远,仍然是一个野蛮国度。呼吁取消《刑法》第105条第2款这一臭名昭著的恶法,它既延续79年刑法反革命罪的思维,也延续中国古代的文字狱。
-历史学学者李冬君说: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不要再用监狱造就圣人。
-诗人北岛写道:因言治罪,让人再次感到一个古老帝国的阴影。我想起三十年前的一次类似的审判。我们是否能走出这帝国的阴影?让我感动的是刘晓波和刘霞之间的爱情,他们的爱远远超越了那自以为主宰他人命运的人的恨。
崔卫平在一篇题为“只是问问而已”的博文中写道:“询问知识分子同行对于刘晓波被重判十一年的做法,绝不是\’拷问\’知识分子的良心,言\’拷问\’太重了。只是想知道他们的看法而已,想知道人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怎么想的,而一般人们也没有渠道公开这些想法。在我们的公共生活与私人生活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崔卫平在博文中解释说,将这许多知识分子的看法放在一起,也是提供一个可以了解社会生活、政治风俗的盛衰得失的视野。
崔卫平在文章的最后写道:
“向所有接受我访问的人们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