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13——二审第一次开庭

福建三网民诬陷案,虽经马尾区法院经3次审理,最后以“裸奔的判决”,分别判处我和游精佑一年,范燕琼两年。我们三人都提起上诉。

鉴于全国网民及社会良知的高度关注,在案件上诉两个多月后,离我和游精佑出狱只剩下十几天时,福州中院终于受理。在开庭前一天,才匆匆赶到二看,宣布了法庭秩序后,还威胁说:若违反相关规定,将受到警告、罚款、拘留、乃至追究刑事责任。

我再三追问他们:“我诬告了谁?陷害了谁?诽谤了谁?”福州中院也回避这一要害的话题,只是用沉默来掩饰他们的尴尬。

6月11日,前两次因车祸受伤无法到庭的北京律师金光鸿,赶到二看会见。他告诉我:6月13日二审开庭。而我委托的林洪楠遭停业一年。另外三个律师,也因官方施压,而不敢再为我们三人出庭辩护。

6月12日,福州中院的法官傅立新,携两名随从,到二看向我宣读了法庭秩序。他们三人面对我的质疑“我到底诽谤了谁?”同样保持沉默。

6月13日清晨6点许,和前3次一样,我被提出301监室。早就候在二看大厅的法警,依序将我们3人逐一押上各自的囚车。今天不同的是,今天多了一辆坐满公安人员“护驾”警车。囚车队的前面,是警车开道,警灯闪耀,鸣笛嘶鸣。三部囚车夹在中间。随后是一部医护专车。医护专车大约是专为身体虚弱的范燕琼准备的。

开庭前几天,阴雨连绵,到处充斥着温气。虽满眼绿意,但乡村水泥路面上,到处是泥泞。道口的岗哨,比以往明显少了,不再那么扎眼了。原来2至3人并排站岗的巷道,现在减至一人。每当车队经过,总会引起村民好奇眼光。

车队开上高速,在交警特别的服务下,一路畅通无阻。当囚车队开到离福州中院还有一站路程时,突然传来女儿疾呼:妈妈,妈妈……

我扭头一看,有好几个人持相机,朝飞驰的车队按下快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十来个人。由于车速太快,我看不清哪一个是我的亲人?

这次福州中院的二审,已看不到马尾法院前人潮汹涌的场面。想必全国的网民,已对福州法院的司法公正,已完全失去了信心。

囚车队快进入福州中院时,我看到新建不久的中院大院出奇的平静。法院的周边,除了身着警服者东张西望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影了。

囚车队迅即拐入法院左侧门,空无一人的门口,立着地块蓝色牌子,上面写着:从早6:30分至13:30分,法院门口实行交通管制。

7点20分,我们3人被押进在第二法庭接待室。院方领导来来回回忙碌走动。从他们严肃表情可以看出,今天为了演好这场戏,四周警力密布。真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大约8:30分,传来法官宣读法庭秩序的声音。看来今天福州中院已做好准备,哪怕庭外万人空巷,他们已胸有成竹,把荒唐审判的戏文演下去。

我们3人被推进法庭。旁听席上已被“内部人”填满,左右两侧旁听席上,只有五六名亲人向我们挥手示意。她们眼里充满了无奈。

当我的目光停留在女儿和母亲身上时,我一阵揪心疼痛。我真不敢想象,女儿瘦了许多,母亲异常憔悴。

坐在轮椅上的范燕琼,被安排在被告席的第一位。她的鼻孔中,还插着氧气管。游精佑和我依次坐于被告椅上。

一女法官操着浓重的“福建普通话”,又重申了法庭纪律。

二审开庭审理时,女法官对我们三人和辩护律师,作了种种限制。只要我们一说到本案的要害问题,马上遭到制止,或进行警告。这时,站在我们身边的法警,也配合法官,轻拍我们的肩膀,示意我们要控制情绪……

质证阶段,公诉人念完有长篇起诉书后,范燕琼大声请求法官:让林秀英出庭作证。

法官不但不准,并急令法警:把她推出法庭。

这时,范燕琼女儿林静怡,在旁听席上大声告诉范燕琼:“妈妈,林秀英阿姨已被40多名公安看住,软禁起来了”。

整个庭审过程,法官的倾向性十分明显。当辩方律师和三被告一再要求相关证人到庭质证时,均遭到断然拒绝。而检方要求的两名证人,皆获准上庭质证。一个是省公安厅鉴定人员,另一个闽清丽歌KTV老板。

律师问鉴定人:“那个鉴定物件的子宫样品怎么丢了?”

鉴定人回答:“不是丢了,我是依照程序处理了。”

辩方问:“宫外孕导致妊娠破裂,有几种可能性。在外力冲撞下,可以导致破裂。”

这时,庭上的公诉人和法官,看到鉴定人语无伦次,招架不住,难以自圆其说时,法官立即制止辩方律师的提问。

范燕琼气愤难抑,拔掉氧气管质问鉴定人:“你是否认识省公安厅某某某,他因搞了虚假鉴定,赔付访民陈秀平40多万元。”

鉴定人默然不言。

范一再追问鉴定人叫什么名字?

法官急令法警,将范燕琼推出法庭。但范燕琼双手抓住轮子,不让他们推动,继续质问鉴定人的姓名。

在众目睽睽之下,鉴定人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几经犹豫下乃高高举起右手,对法官大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告诉她,我的名字叫夏振海(音)。”

刚被推出几步的范燕琼,又扭头质问道:“夏振海,当你说谎时,你的心跳频率会不会加快?”

夏振海不加思索大声回答:“不会”。

旁听的人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大笑。

这时,旁边的法警悄声提醒夏振海:“你怎么回答‘不会’啊?”

回过神来的夏振海,只好尴尬地辩解道:“我没听清楚。”

最后辩论阶段,公诉人竟然搬出《宪法》诡辩说,公职人员的公民权利和人身自由,神圣不可侵犯……

最后轮到三被告陈述,范燕琼刚念完几句,法官猛敲法槌,不让她继续陈述下去。

范表示,自己有权利念完最后陈述。还没念完,就在法官的催促下,由律师递交法官。

游精佑面对一再限制发言的法庭,要求法庭公正审理本案,并递交了数页辩护陈辞。

轮到我最后陈述,当我刚刚讲到:“我为弟弟诉冤,屡屡遭到打击报复,做成了案中案,成为冤中冤……”时,马上遭法官制止。

我只好转而质问道:“我到底诽谤了谁?”

法官和公诉人,均无法回答,只好闭嘴,默然以对。默然一会儿,法官就禁止我发言。

当匆匆宣布退庭时。时间刚好控制在交通管制的13:30分内。

就这样,我们三人被押上囚车队,开回了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