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网上读到严家伟先生,驳斥五十三年前毛泽东那篇害死几千万中国庶民的魔咒:“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作“一个欺世骗民的伪命题”时,引发我的旧伤隐隐作痛,颇有骨鲠在喉,非吐不能平静的感触,遂操起笔来,把时时压在我胸中的瘀血倒出来,以求轻松片刻。
1957年我还是一个求学学生,我的父母都是对中华教育有供献的教育工作者,我的弟弟当年才13岁,刚刚踏进中学门坎,我的外婆是一个苏州河畔的刺绣女。我们这么一个小家庭,就因这个“伪命题”出笼,飞来横祸而家碎人亡。
有中共统战承诺在先的父亲,突然在“大镇反”中,第一个从我们家中被中共抓进牢中,那时我才13岁,弟弟才6岁,从此以后,恶梦天天缠着我家所剩的老幼孤寡。
6年以后,还在工作的母亲,承受崎视还嫌不够,无凭无故说她替反革命丈夫翻案,并宣布对她戴上了右派帽子,连翻的斗争会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侮辱和威协,精神虐待之外,还把维持老人和孩子仅够糊口的工资削去一半,并送到练钢厂接受“监督劳动”。
正在学校读书的我,一个还不懂什么叫政治的小青年,因此推上了斗争会主席台,白天我站在圈子里任往日一起长大的同学们无端羞辱我,自尊心被人任意践踏。晚上不准我睡觉写“检查”,写完了交给党书记,交上去了却一次次被打回重写,使我整日低着头,完全失去了做人起码的尊严。
那些日子也不知怎么过来的,斗争会的主持人,整整四天四夜不准我睡觉,我的耳朵里充满了“拉兹之歌”的幻觉,晚上当我抬起头来,猛然看到窗子里映出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我,完全像一个鬼,那时,被羞辱弄得狼狈不堪的我,觉得我已疯了……
接着非人的劳役,剥夺了我的求学机会。我像一只失去母亲保护的小羔羊,饥饿、劳累折磨着我,大练钢铁的狂潮倦着刚满二十岁的我,扛着百斤坑木日行山路百里,路上锋利的石头磨穿我的鞋,脚淌着血,忍着腹中空空,不知逃过多少次被坑木碾伤;被满载矿石,飞驰而下的重车压死;冒着从练焦炉里释出的毒气,被窒息身亡的危险。
我们就是这样接受按人民内部矛盾,对我们施行人道“处理”的!
回想那段朦朦懂懂的岁月,只令我感觉九死一生的恐怖。而我们看到了当年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农舍里,饥饿农民个个患上水肿病,衣衫褴褛的老百姓,过的非人日子,中共那里把替他们打江山的农民当人对待?
接着,我被无缘无故关进了中共的大牢,1962年初,我被流放到凉山,真正的再一次过鬼门关,进去的年轻人,在饥饿压迫下,因逃亡、食物中毒、现场打死、被狼咬死,短短不到十个月就死了一半。
以后又被流放西昌盐源,又一场练狱,被打死,枪杀的何止少数?中共的暴虐,生不如死的练狱,促使我们反抗,我们就是在遭受非人虐待中,在九死一生中渡过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现在中共的后代,有什么打天下该坐天下的谬论,真不知天高地厚。当年分土地打天下的普通农民,也不知有多少在人民公社时期没挺过鬼门关,他们若在地下有灵,听到这些狂话不知怎么想啊?
1961年贫病交加的外婆就饿死在北碚的陋屋里,后来母亲告诉我,他离世前一直唤着我的小名。1967年戴着黑崽子帽子的弟弟,不堪欺压,离开了母亲,年仅23岁就被“造反派”无端杀害。弟弟失踪,在造反派的淫威逼迫下,我可怜的母亲,跳水自杀未遂,我们这五口从事教育的小小家庭,就在毛泽东的“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诏令下,破灭了。
在这个和平年代里非正常死亡的中华无辜百姓,超过了经历一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总和,回忆过去触目心惊,这可是发生在中共统治下的和平年代里,苛政真是猛於虎啊!
在大陆上,在中共统治下遭到家破人亡的何止我们一家?中共当局完全清楚,老祖宗造下的这罪恶,他们害怕人民的清算,所以中共对此禁声了
以后每当我听到“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这句鬼话,我就会芒刺在背,毫毛倒竖。
“平反”后常在夜间,见一青面獠牙恶鬼,手持两把血淋淋大刀,不问缘由向我当头劈来,待我躲开,抬眼看那两把大刀,左手那把刻着“阶级斗争”;右手拿的那鬼头刀把上歪歪扭扭就写着“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字样。
这一惊醒来,浑身已大汗淋漓,翻身爬起,只感到重入地狱的恐怖!这“正确处理两类性质不同的矛盾”那是伪命题那么轻松?将近一亿人的生命就失在它下面啊,现在胡哥又要祭起这面“旗”,是不是想再拿一亿中国人开杀戒?
子乙 2010.11.18
《议报》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