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局常委人选之所以重要,是共产党“人治传统”决定的。干部决定以后,才能决定利益与路线,为此,每次新的代表大会刚开完,就开始佈局下届的人事;甚至“高瞻远瞩”到要决定隔代接班人。
九月底中共虽然开了政治局会议,建议了十七届七中全会与十八大的召开日期,并且决定“双开”薄熙来,并移送司法机关,但是人们最关心的十八届政治局常委人选,应该还没有最后确定。
常委是维持九人,还是改为七人,从传出的消息与习近平目前的强势作为来看,应该是七人的可能性较大。这有两个理由:第一,人多嘴杂,不宜贯彻民主“集中”制,尤其现在中共已经沦为越来越多的不同利益集团。第二,如果改为七人,在他们的分工中,就可以去掉掌管政法工作的政法委书记与掌管意识形态的精神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主任这两个民愤最大的职务,等于把他们降格,也就削弱他们居高临下、为所欲为的权力。
政治局常委人选之所以重要,是共产党的人治传统决定的。表面上依照共产党的正统理论,“路线决定以后,干部是决定的因素。”但是演变到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干部决定以后,才能决定利益与路线”,于是决定党的高层人事,是召开党代表大会最重要的角逐焦点。为此,每次新的代表大会刚开完,就开始佈局下届的人事;甚至“高瞻远瞩”到要决定隔代接班人。尤其是进入政治局常委等于拿到免死的丹书铁券,还可以报答提拔的恩人,因此其内部斗争更为尔虞我诈。
谁有资格担任政治局常委?基本上由现任政治局委员中挑选,以前可以由毛泽东、邓小平拍板,江泽民以后强人政治逐渐衰落,决定人选时,首先规定年龄的“死线”,剔除一批,剩下的再进行“民主测评”。
年龄的“死线”,部级干部做到六十五岁一定离开。但是由政治局委员进入常委,“死线”并不太死。由于胡耀邦、赵紫阳先后被邓小平自己抛弃,一九八九年改由陈云、李先念推荐江泽民半途接任总书记,邓小平不喜欢江泽民,指定胡锦涛隔代接班。本来有意要江在一九九七年十五大时交班,因为当时江泽民已经七十一岁。但是邓小平一九九四年以后已经不能视事,一九九七年二月呜唿哀哉,江泽民在“八老”最后一个的薄一波(薄熙来父亲)支持下,将年龄死线订在七十二岁,他可以继任,而另外一个常委的乔石,因为七十三岁而被排除。
二零零二年十六大,江非退下不可,他怕经常与他作对的李瑞环给六四与法轮功平反,于是借“年轻化”把“死线”订在六十八岁,李瑞环正好六十八岁而必须退出,于是有“七上八下”(六十七上,六十八下)之说。二零零七年十七大,江派继续掌控政治局常委,此时太子党领袖、江泽民的亲信曾庆红六十七岁,本来可以继续连任常委,但是他掐指一算,二零一二年十八大时,江派人马全部因为“死线”而必须下台,剩下团派的李克强成为老大独撑大局,形势不妙,于是来个“民主测评”,并以自己不恋栈提前退下交换习近平成为储君,因为习没有明显派系色彩,好歹也是个太子,而且因此欠下江、曾一个人情。但为了安抚原先胡锦涛指定的李克强,遂有“双核心”之说。
而所谓“测评”,只是提供参考而已。参与投票的,包括全体中央委员、候补中委及中纪委成员、各省市自治区党政一把手、全国人大、全国政协、国务院和中央直属机关及各人民团体的党员负责人、中央军委及解放军四总部、各大军区军政一把手及部分离、退休干部。但是这个测评,投票成员的范围也不是那样严格,而且似乎已经进行多次,但也是黑箱作业,哪一次是决定性也搞不清楚,票数也没公开。被测评的除了政治局常委,还有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和书记处成员。
这几个月来传出的政治局常委名单,最稳的是习近平与李克强两人。作为五年前指定的“双核心”,而且已经是政治局常委,除非有重大错误,不会被除掉,否则党内势必大乱,因此虽然不久前有传说习近平趁胡锦涛出访时,秘密召开军委会议,受到元老宋平与乔石的批评,但是今年四月江泽民也趁胡锦涛出访而在曾庆红安排下从上海飞到北京,到军委演讲,胡锦涛也无可奈何;可以说,胡锦涛在军内的影响力已经大降。习近平即使受批评,也不会影响他的接班地位;即使胡锦涛留任两年军委主席职务,对习近平操控军队也不会有大的制肘,因为习近平与军队有一批军中太子党的哥们支持。
其次,在常委位置上,争议较少的是李源潮、王岐山与张德江。李源潮号称团派,但与太子党关系不错,因为他是太子党B咖(习近平、薄熙来等是开国元老的儿子是A咖),他的老爸李干成,文革前是上海市副市长,相当副部级。李源潮本人在地方与中央工作资历完整,而且多年掌控中央组织部,人脉不可低估。王岐山也是太子党,岳父是十三届政治局常委姚依林,有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尤其是对外。张德江因为名字不论正读还是倒读,都很得江泽民的好感;又因为毕业于北韩金日成综合大学经济系而得到崇拜北韩的胡锦涛的支持,但其实本人还没有那么左,在担任广东省委书记时,因为出版《习仲勋主政广东》一书,还接见习仲勋遗孀齐心而与习家结缘。
其他五位,在猜测名单中时进时出。俞正声与刘延东出局的机会比较大,因为他们六十七岁了,虽然“七上八下”,但是有更年轻的参与竞争,他们就处于劣势了,何况他们的口碑不是那么好。因此还有三个人竞争两个职位,他们是张高丽、刘云山、汪洋。
张高丽长期在广东工作,据说巴结上江泽民的爱将黄丽满,从而也为江泽民所赏识,仕途一路顺遂,升任山东省委书记与中央直辖市的天津市委书记。在江泽民支持下,他进入政治局常委的机会大过后两位,尤其胡锦涛九月二十日到天津考察,似在为张高丽造势。于是剩下的一席由刘云山与汪洋争夺。
刘云山现任中宣部部长,汪洋现任广东省委书记,理论上两人都是胡锦涛团派的人马。汪洋因为是薄熙来的对头,而且倾向改革,乌坎经验以和平手段解决抗争为人称道,而刘云山的中宣部长神憎鬼厌,是未来常委人选中最差的一个,因此汪洋的机会应该比较大,但其实不然。海外华人的明镜新闻网在九月中旬报导,政治局常委人选已定,原因是除习近平之外,李克强,张德江、王岐山、刘云山、张高丽、李源潮等人的警卫安排,已升格为政治局常委级别的一级警卫,名单中有刘云山而无汪洋。
排除汪洋的原因,据说是他还年轻,因此十九大还有机会,而刘云山如果十八届不进去,就没有机会了。这个理由实在太可笑了。汪洋与李克强同年龄,今年五十七岁,而李克强在五十二岁时已经是政治局常委了。如果这个决定确实的话,只能说是汪洋的改革意识吓怕其他利益集团。尤其与胡锦涛的保守意识渐行渐远,现在只有温家宝多次到广东挺汪洋。三、四年前应付金融危机时,汪洋的腾龙换鸟与温家宝有冲突,如今则成为改革的盟友,工作上相互配合,更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九月二十八日的政治局会议作出的决定,汪洋在第一时间开省委会议,表态支持,为此被人讥讽;而其他省市却在观望没有表态,凸显目前政局的诡异。习近平对汪洋的态度如何,尚不得而知,看来汪洋若要入常,还需习近平助一臂之力,也增添第五代领导人的改革色彩。
传说刘云山还可能出任国家副主席,那更使人傻眼,因为不但全世界,就是在中国,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何况国家主席与副主席的职务,即使从共产党的角度看,也要比较德高望重吧?然而因为刘还会拍江泽民的马屁,主导在二零零五年出版由美国人库恩名义撰写吹捧江泽民的英文传记《他改变了中国》,因此同时被胡锦涛与江泽民所接受。
未来第五代的中共政权,会比较重视统战来改善形象,统战部长令计划已经提前就任,可能还会进入政治局。从常委的角度,不论出任全国政协主席,还是国家副主席,其实俞正声是比较合适的人选。虽然他在官场混久而油滑,但是共产党作为刚性的政党,需要有适当的润滑剂,何况俞氏家族在历史上与曾国藩家族、陈寅恪家族、傅斯年等家族联姻;在国共两党有丰沛的人脉。他的父亲是江青前夫黄敬,身为中共中央委员,一九五八年一月南宁会议上被毛泽东吓疯;岳父张震寰曾经出任国防科委主任;堂叔公俞大维则担任过国民政府国防部长,蒋经国的女儿蒋孝章是俞大维的媳妇。但是俞正声的大哥俞强声身为国安部的处长,一九八零年代中期叛逃美国,恐怕也是他难再高升的原因。
离开十八大的召开还有近一个月,不到最后一分钟,一切都还是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