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是在社会上唯一握笔为生的,像当年鲁迅或年轻时的龙应台,替大众写一段,就能顶住些恶行。有担当不一定是大家,但大作家没有担当,就太可笑了。

中国官方作家都号称作家不过问政治。苏童认为把政治像苍蝇一样关在窗外,莫言提倡远离社会不要有政治责任,躲在屋里自写自乐,毕飞宇……但打开这些人领导的作家网站,第一条对作家的任务都是:组织作家政治学习。

身为共产党员的莫言怎么能摆平政治和文学?那除非表面听党的,背后干自己的,两面三刀,让胆大的去鸡蛋碰石头,撞死活该,像力虹、杨天水、朱虞夫、刘晓波等作家,撞开点言论自由的空间,对官方和民间或地下作家也都没害处。

今天中国的文学和艺术界还无法摘除毛泽东政治紧箍咒的原因,就是新一代作家以避开政治再次让政治横行霸道,以至把文字狱发挥到了网络,连在家里敲字都会犯罪了。

莫言也是继上世纪前苏联作协主席肖洛霍夫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二位共产党作家。他声言获奖是文学的胜利,不是政治。那么他应该退出坚持政治是首要任务的作协,成为独立作家。作家不会为政治写作,因为那是耻辱,但作家可以为现实政治牺牲,因为那是使命。

在中国“搞政治”不是挖苦习近平、薄希来,而仅仅指不从事政治的所有人。

极权者的原意是你搞政治就是“谋反”,顺民说你搞政治是“找死”。这与老一代作家巴金、茅盾、老舍、丁玲个个都搞政治有关,甚至自称“左翼文联”,结果被毛泽东害得什么也不敢写,后半生都废了,政治也就被他们搞臭了,还吓怕了几代人。作家必须独立於任何政治体制,不管左右,同时,作家必须有清醒的政治意识,以保护思想,观察民生。

莫言才华横溢,虽然小说缺少思想和诗意,但天马行空的文笔加土的掉渣的高密风情,是位一天能写一万多字的故事能手。作为由军队转入政法委系统的专业作家,党的路线一直是莫言在上班时遵守的。所以,当中国人民检查院给刘晓波起诉“颠覆国家政权罪”时,身穿检查院警服的莫言一声没吭。同行被捕可以沉默,但难被尊重了。好作家必须具备在写作之内之外的人性关怀,因为人道主义是写作的起因,你不仅要担心小说中人物的命运,也要担忧大众的命运.中国人正处在丧失道德信仰,被政治恐惧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代,几乎每天都有人被强拆被自杀甚至自焚。

作家是在社会上唯一握笔为生的,像当年鲁迅或年轻时的龙应台,替大众写一段,就能顶住些恶行。有担当不一定是大家,但大作家没有担当,就太可笑了。

一个和谐国家不能全靠网民、记者、律师或上访群众说话,他们没文笔,不能感动当权者。作家们的政治随笔是可以把社会变得更透明更人性,而不是靠警长王力军裸奔大使馆改变社会。特别是在一个文字狱、关键词已经把人逼到墙角的今天,政治随笔就是作家的责任,没地方发表就像杨恒均、杨银波那样写微博,像艾晓明、韩寒写博客。只有作家形成了言和论必须自由的共识,政治这张皮才能褪下来,文学才能更按作家内心的自由而畅所欲言。萎缩和恐惧不仅会丧失思想,从哲学上也会失去语言内在的暗示,经不起重读.文学中的高人,就不应该是精神上的侏儒。

在政治压倒一切的国家,作家的反叛精神也是保护自己的人生意义,人来世上只一次,不能都被高压政治给用掉,必须让作品不被共产党审查。“灰色地带”

写作偶然能倖存,莫言和萧罗霍夫两位共产党员证明了他们那个共产主义领域也有经典文学.但我认为在共产主义已崩溃的二十一世纪,模仿莫言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向政治监控妥协,会让恶劣的创作环境雪上加霜。

中国已有达赖喇嘛、刘晓波、高行健和莫言得了诺奖。可惜有三个被埋没,第四个倒成了第一个,这样的政治环境只会是御用作家的防空洞,但绝不安全。

作家也许风格万千,但关心社会,对人生有精神要求是一致的。那就在政治干预文学时,作家也要过问政治,直到极权者不再过问文学为止。作家是在同一个环境里写作,一个作家失去了自由,你也不再自由了。因此,不要再说政治和你无关,它就是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