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给出关于革命的第一个定义。这个定义就是,革命,是对于在革命以前人类——含帝皇,僧侣,贵族和平民业已创造和宪治之各种普世制度和普世价值——革命,是对于这样的制度和价值之皇室贵族乃至平民对之破坏,停滞或者亵渎而发动之恢复这些价值之暴动。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革命中人,革命中阶级,是发生此类欧洲革命的载体和动因;而革命之所以可以发动起来且在革命中各个阶级仍旧可以体现这样的阶级利益和阶级权限,就是因为革命前欧洲自由主义之发展。欧洲自由主义不是精神和抽象之产物,而是实实在在的自由城邦自由行会自由军队和自由选择等等自由制度带来的自由——这个自由发轫于阿尔卑斯山山南山北——形成德国荷兰和西班牙意大利之继承古代自由主义载体(城邦和国家)传统,而继续其物质和精神核心于欧洲中世纪政权——他们的世俗和神圣双方也在博弈此类政权中留下了自由主义之革命前提。这个多元政治的发轫自于西方古代之民主,之共和——而这个民主,这个共和导致的载体规则的出现也就是宪章主义——没有民主的宪政和没有宪政的共和同样是不可思议的——就像人们一定要拆散贝多芬和莫扎特形式的骨骼或者血脉的蕴涵,一定要施行形式——内容的分解一样,是极其木纳和呆板的想法。简而言之,西方的个体,团体和国家、集权(非极权)——自治模式,因其各种分离,独立和凸现意识而造就的多元前提以下之规则,就是宪政(几个孩子玩弹球且几个孩子定制规则,不是一个人,一个裁判加裁判入场式那种游戏,那才是“宪政”之含义,之规矩……)——没有这多元化一切,宪政文字就形同虚设(如斯大林、毛宪法等等。)
三,也就是说,欧洲革命不是发生于虚无,良知和理想,而是发生于此类自由要求和城邦行会和个体的对于所有此类作业和载体的亵渎和势弱。因为法国革命也好,其他革命也罢,革命之中的各种派系活动从来不会像卢梭之普遍意志和马克思列宁主义一样,造就类似毛文革那样的无实质派别主义和社会虚无主义。不是的,法国革命本身的残暴和理想并未能够实现卢梭取消个体意志之“理想”——更不会从卢梭之理想发展成为阶级优势论,阶级立法论和无产阶级专政一类阶级消灭货色。不是的,法国革命虽然历经左右两翼之要挟——左翼是巴库宁之类认为其革命对于私有制消灭不彻底——右翼是保皇势力认为平民必权限必须得到亵渎——而其实拿破仑主义之人民皇帝和皇帝人民之双面性,在完成后革命和后皇室平衡上,做到了夏多布里昂之所谓既不要极端革命(而是要不极端革命),也不要极端保皇(而是要不极端保皇)之原则。
四,所以,法国革命并不是一端完全暴力和无良之“红烧中段”(一种食品名称),而是兼顾革命前后制约革命发展革命之正面复辟势力之结构(于革命解构)。这样,涉及到法国革命就不能不谈到双面拿破仑;谈到法国革命就不能不谈到复辟时期——而正是在此时期,发生了轰动世界之要求为法国军官德雷福斯平反的人权个案——随之到来的独立知识分子群体为法国之革命,人权和共和阐释理论,做出实践。这是法国革命人权精神,自由——平等——博爱之三大元素与此人权发轫结合一一之典范。所以,革命诋毁论和复辟反动论(含马克思本人对于巴黎公社首鼠两端的观念——),成为法国人和欧洲人早就摒弃的片面一邪。
五,由此凸现的拿破仑双面论也和这个革命辨正法一样,使得有知之人知晓了既不能完全诋毁拿破仑也不能完全赞美之(见夏多布里昂《幕后回忆录》)。法国人并未在革命,暴乱和颠覆中取消了他们的建制,他们的政治,他们的宗教。相反,拿破仑法典和基督教复兴(天主教)正是夏多布里昂和很多知识分子在后革命时期,复辟时期完成的重要工作。除此双典之制作法国伟大人文,文学,哲学,史学……建制,都是在这个时期完成的……也是巨人辈出之时代。这一时代和意大利美迪奇时代或者文艺复兴时代一样,他们都是源于一种对于政治制度的挑战和结构(比如,意大利共和主义的屡次实践于皇权,自治和革命。)
六,重复而言,欧洲革命之所以发生,发展和完成(复辟——法国复辟王朝——英国坚守帝制),都是因为欧洲革命本是价值和建制中之应有之义。革命是一种对于正确主义和价值主义之重复,之要求,之回顾,而绝对不是因为革命而创造了价值,创造了制度或者创造了类似我们熟悉的社会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诸如此类。这是20世纪发生极权主义革命以后方才发生的革命歪曲论和革命立新论,于是,总结以往革命,总结以往之革命与制度,总结以往革命与旧制度,革命与旧制度中皇室,僧侣,贵族和平民之关系学,只能解释法国革命,英国革命,德国革命等等,而无法解释俄罗斯后来的革命和再后来之毛之革命,卡斯特罗和波尔布特之革命。(在我看来,这些革命必须加上引号——他们是违背价值革命制度革命之反革命,反人类和反地球之行径。)
七,这样,估价极权主义革命将其完全区隔于以往一切之东西方革命,实属必要,也是必须。其间关节在三。1,极权主义革命根本不是上述所谓重复,结构,解构(解构不是消灭而是建树和批评),制度和普世价值之复辟,之再生(如拿破仑重复和建树罗马法——以对于教宗的重新尊重代替了他原先对于其之亵渎和捉弄……);极权主义革命前提和法国革命,英国革命南辕北辙,彻底异类。因为2,极权主义革命前提是取消一切历史,一切价值,一切建制,造就在一穷二白之基础(——也就是消灭基础)上的虚无主义革命——从而违背了一切革命宗旨。20世纪极权主义发端于法西斯,发端于纳粹,发端于俄罗斯民粹主义和东方之农民起义一类货色。这些货色又绝对不是历史上的农民革命和农民起义。因为那时期的平贵结合和农民地主,也不是完全隔绝和异类的——李世民和赵匡胤既不是绝对的贵族皇室也不是绝对的平民百姓。(此可省述之。)所以2,中国农民革命和毛革命风马牛不相及。3其主要意识形态的不同和人文宗教原则的不同,也是一端。
八,3,所以,我们说,彼中国不是此中国,彼起义不是此革命(49年革命一类),彼文化不是此文化(八个样板戏一类,呵呵),彼阶级不是此阶级大消灭,杀降将,将诛心,畏人言,戮人心——叫做夹起尾巴做人——夹起尾巴者还可以做人吗?4,所以,这样的革命不是施行拿破仑主义,不是施行梅第奇价值建制,不是施行甚至巴黎公设的选举和杀戮(他只是施行杀戮——而没有选举——上海人民公设一天选举也没有(文革时期))。所以,5,这样的革命是彻底毫无意义的革命。这样的革命和后革命带来的前万人死于饥荒,屠戮,灾难和侮辱是此中革命的应有之义。6,于是,当人们完全不论极权主义革命和以往古今中外东南西北之传统革命和革命传统之迥异而奢谈革命的时候,他们才是地地道道的革命亵渎者,革命涂炭者和反革命。
九,于是我们回归正题:托克维尔是不是可以拿来比附我们现在谈论的改革,革命,不革命,复辟和其他。回答是,戴盆望天,短见无识。因为老托也好,基佐也罢,他们谈论的革命和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迥然不一,前提各异而完全不是一码事。之所以人们要这样那样来附会老托,就是他们忘记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法国革命,什么是俄国革命,什么是毛革命,什么是极权主义“革命”。而他们之所以要烩此一锅,就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前提根本就是错误,犬儒和苟且。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讲究法国革命,法国社会和法国文化,毛主义体面就会一风吹散而邓主义实用就会直落于壑;哪里有什么不要血腥要改革,不要革命要制度之胡言乱语。毛革命是为制度而言乎?毛领教过马基雅维力写作意大利共和时期平贵联盟之史事,之必要,之逻辑吗?他的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比较几百年前的美迪奇文化和佛罗伦萨、威尼斯、米兰共和政治要落后几千年——虽然他生也晚,列宁生也晚,斯大林生也晚——他们才是一群不学、巫术之阶级斗争、阶级权限,共和主义和宪政主义的无知者和涂炭者。和者类之物谈论革命和改革,宪章和共和岂不是过于愚蠢乎。
十,所以,现在回到对第一个问题的商榷。如果说英、法革命是基佐所谓回归价值论和建制论,那么,中国革命导致的建制和价值龃龉如何看待?我们分成两个方面简陋一探。辛亥革命是不是价值回归论?可以说是,抑或不是。因为,就文化层面而讲,辛亥革命没有打倒孔家店,颠覆东-西文化之说,而且,孙文等还是基督徒……但是,西方革命所建之自由主义载体,在中国,不能够成为复辟和回归根据——因为中国严格讲,沿革讲,无中国政治学可言——中国制度研究不过是皇室民间轮流坐庄的一种亚建制建树——如上文贞观之治等。所以,辛亥革命者类非极权主义革命,只好去掉一半历史,恢复一半建制,施行一种渐进方式,而最终,要行中国价值论(亚洲价值论)中尚未历史和以往之新政:民主宪政。于是,这个方式和毛革命方式,形成反差,这是不必多言的明确所是;唯一要补充的是,辛亥革命,不是回到以前的文景、贞观,但是,毛就距离彼端更见遥不可及了。换言之,继承中国革命前价值论或者半价值论,其实就是要执行类似西方三权分立的致衡监督体制——而这个体制的亚准则则体现在中国君相致衡和封驳制度的准内涵中——问题是,西方人既然发明了高格与之之法治致衡,国人凤阁鸾台,祖训祖制之准则就理应让位。但是,这个准则绝对不是要取缔历史和取缔历史中中国式的权力致衡原则,而是要以另外一种更加现今的方式以应合之,改制之罢了。所以,当我们看到历史上谢瑶环手持上方宝剑,尉迟公手持打王金鞭的时候,人们会不会想到某种中国天真的可笑和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