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八九一代给蒲勇扫墓
蒲勇,八九年是四川南江县二十二岁的挂职乡长.六月四日后,他在南江四处散发传单,张贴标语,支持学潮,反对屠杀。尤其是十月一日前后更是勇敢走上街头、广场表达他的政治立场。事后被捕入狱十年。出狱后,因狱中身体遭受摧残致胃癌,卒於二○○二年。
刘贤斌、陈卫兄在入狱前都多次讲蒲勇的故事,并说我们如忘记这样的勇士,国家民族何谈希望?!
三月二十日,蒲君的狱友侯多淑(四川达州人,八九年作为大学老师组织学生声援北京学运,入狱八年)、佘万宝兄(四川广元人,农行副行长,因支持北京学运被捕入狱四年,后九八组党被捕入狱十二年)等四人代表刘贤斌、陈卫兄,代表四川八九一代到四川巴中的南江县给蒲君扫墓。
按约定,十九日晚我从成都出发,二十日一早到了达州。与侯多淑兄见面后,我们就风尘仆仆直奔巴中南江去。在路上,侯兄突然想到,佘万宝兄也是蒲君的狱友,且家离南江只有一百多公里,於是电话邀约.
电话打通说明情况后,佘万宝兄答应马上赶往南江。尽管他九十多岁的老母刚刚出院,还没来得及安排好后期治疗与生活,尽管他自己患有高血压等诸多疾病,尽管他刚出狱,还在剥权期。
下午近五点,我们赶到南江,找到蒲君的妹妹浦莉。我们买好香、蜡、纸钱、鞭炮在她的带领下翻山越岭,来到位於南江县南江镇黄金村一社龙家湾南江公墓的蒲君墓前。按中国传统我们祭拜蒲君。
祭奠仪式中,佘万宝伤痛地说:对不起,蒲勇兄,在狱中我没照顾好你,没能阻止它们对你身体的伤害。你走了,我不能来送你,因我在狱中它们不让我知道,也不会让来。今天我来了,太晚,太晚……。
侯多淑说:蒲勇君,我们来祭拜你,也是来通知你,你所追求的一定会实现,黎明越来越近了……。
我说:蒲勇君,我们来看你,我们是代表四川狱中的刘贤斌、陈卫、谭作人八九学子来看你,代表四川八九一代冉云飞、欧阳懿、黄晓敏、陈兵、卢刚、李双德、张明等来看你。外地的王德邦兄也让捎给你,他对你的敬意。所有的都明白,那些上千万的牺牲者一生追求的与他们得到的刚好相反,而你追求是普世的、是永恆的。你安息吧!
记住为国家民族献身的勇士
祭奠仪式完,蒲君的妹妹蒲莉说:“这里的墓因搞房地产又要被逼搬迁了。上次就是因修南江看守所被搬迁到这里的。”侯多淑接过话说:“如果搬迁,一定要通知我们,我们给他再做大的墓碑,上面写上阿赫马托娃的诗:‘以孩子的名义,以坟墓的名义,我发誓:我绝不屈服!’”
祭奠完下山,进南江城,我们看望了蒲勇的父母。
蒲老伯讲,他是流沙河先生的粉丝,他文科好,理科差,但见了“右派”们的下场,他再也不敢爱好文学了,於是弃文学医,也把见到历次运动的意见埋在了心里,也不让孩子们卷入政治,为此他和孩子发生了无数次的误会。他现在可以说了,毛泽东就是胡作非为,他现在家里就只挂孙中山的纪念像。
儿子蒲勇在他老人家的印象里,喜欢看书,沉默寡言,勤於思考。他喜欢文学书,更喜欢政治方面的书。记得八十年代入狱前,有一次老人家在朗诵一首讚美社会主义的诗歌,刚一半,蒲勇就忿忿然而去。当时还不知道何故,入狱后释然了。
蒲妈妈说,孩子他生活简朴,喜欢买书,独立生活能力强。记忆里,他特别胆大。记得小时候,每次过桥,他都是从高高的桥杆栏外扶着过桥,路上行人无不伸舌嘘声。在他看来,坐监就只等闲了。
蒲妹妹谈到她哥哥,她眼里饱含泪水,她说,大哥入狱时,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去狱中看他,心里总想我哥那么的好,绝不是坏人,怎么会被关进监狱呢?每次见哥,他都特别关心问她的学习、生活。
时间过得很快,深夜十一点多,我们等到了专门从巴中赶回蒲君的书友。他讲了很多很多蒲君的故事,也答应我们他将把这些故事写下来,让人们记住为国家、为民族献身的勇士蒲勇君。
蒲勇君,你是国家的骄傲,是南江的骄傲!你安息吧!
四月七日於北京火车站
(备註:三月二十日扫墓后,没及时形成文字,因担心官方知道后被控制不能给六?四遇难者及赵紫阳先生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