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言“新官上任三把火”,是说新官主政为显示其执政的新风和意志,常常採取一些大刀阔斧措施除弊兴利。但鉴於这种做法通常因各种官僚的制肘和体制的惯性虎头蛇尾,无果而终,施政者的意愿也多半消蚀在官僚各种长期养成的太极应付功中。这说法也往往成为一种嘲讽,当人们提及这种说法时,多半已认定或者说预见到那三把火之后的因循的沉寂。

“火烧连城”与贪官上下其手

习近平上位,为示新政,与前任混日子的做法不同,也烧起反腐、整军、整党等几把新火,但其是否恰当和可能的结果如何就很值得讨论。六月初,中国七天内连续发生的三场死伤枕籍的大火,给正在世界上展示中国的强大、在国内要表现亲民的习总脸上很抹了一些黑。

六月一日,黑龙江省林甸县国家级粮库起火,几万吨粮食过火,直接损失近亿.六月三日吉林德惠宝源丰的一车间发生爆炸及大火,一百二十一人死亡,七十六人受伤。六月七日,厦门一公交车行驶中突然起火,导致四十七人死亡。连续三场大火,伤亡重大,震撼中国。

林甸大火一发生,各种传言纷起,其中尤以正值中央巡视组刚刚进驻中储粮公司,此次火灾所引发的因果联想传播最甚。或许这纯属巧合,但鉴於历史上贪官污吏应付检查上下其手,一把火毁迹是常用的手段,对照当下贪官们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贪婪,人们有这样的联想也就毫不意外。且这场火灾几乎是各粮仓同时起火,异常猛烈,有些背离国家粮仓防范火灾措施的基本要求,自然也让人起疑。官方给出的结论先是高温和大风,后改为配电箱的导线与箱体摩擦,外皮破损,进而短路打火引发火灾。至於“火烧连城”是因为原定囤积六、七万吨的粮仓却囤积了超过十五万吨的粮食,被迫露天存放所致。不过为何要有这些超额存粮,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网民不断地以电视连续剧“天下粮仓”和二十世纪初清宫太监们为掩盖窃盗宫中珍品纵火烧宫的故事来影射此乃贪官所为。

至於德惠市米沙子镇宝源丰禽业的火灾,官方在七月初公佈的结果是因电路短路引起大火,“主要是因管理不善,地方监管不严”所致。这是一个任何类似案例都可适用的结论。可依笔者当时看到凤凰电视台当时的现场报道,里边有些更说明问题的细节值得提及,或许才是从深层解释问题的关键所在。据逃生的工人称,当时火起后没有办法逃生,许多门是紧锁的。从这个侧面,我们或许能一窥中国工人阶层的现状,尤其是那些乡镇基层的企业工人所受到的非人待遇。在那里,工人的死活是不重要的,只有老闆以及与老闆们有关联的官员们的利益高於一切。该镇镇长及数名官员,德惠消防大队长等现都被以渎职起诉,但他们的问题,与该企业的关系是否仅仅是一个渎职的问题,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而厦门大火,官方在惨剧发生后次日便宣佈破案,称为一个社会边缘人士陈水总因不满社会,报复发泄,造成这场具有中国特色的恐怖袭击。但另据报道和网上传闻,其家人和一些其他信息来源对此持有异议,称所谓的遗书等为警方伪造。姑且不谈此真伪,这次大火,也让人们忆起四年前发生在成都的造成二十四人死亡的张云良客车纵火案,当时社会各界曾有提及要注意客车的安全措施配备。鉴於此次事件的惨烈,可见不管真相如何,公共汽车安全问题上是完全没有汲取什么过往的教训的。

公共信息透明是检验新政关键

无论林甸大火是意外还是贪官掩盖罪行,即使是按官方的说法,也显示吏治的毁颓已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而德惠大火所折射出的劳资关系和社会管理问题的严重,如此发展下去,阶级间的冲突必将趋於激烈。至於厦门大火,事实如官方所言,那就是以极端的方式展现出社会问题的恶化。

这些在分属国家行政、经济、社会领发生的不同的火灾,从不同角度折射出中国当下严重的体制痼疾和社会、政治危机.其中,最严重可能就是对政府的信任危机.林甸粮仓大火后新浪微博曾对此有一调查,“你是否相信是意外火灾”,绝大多数网友的反应是:不相信。且有网友称“信不信有何用?”“不信也得信”。由此展示民间对在中国获取真实信息的信心已近乎零。而这种对官方垄断的信息的不信任,也就是对国家权威的不信任,从一个侧面显示这种延续多年的信任危机已经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程度。

如何避免这些灾难的再次发生?在上述国家机器、经济和社会领域注入新鲜空气,重建国家的权威──信息的透明,尤其是公共信息的透明是能否做到这一点的至关重要的一步。从这个角度来审视习近平主政后的一系列举措,可谓乏善可陈,且有严重倒退的趋向。前一段在反腐的热浪中,曾在民间网络的开放上有所松动,也立见一些效果,但近来明显收缩.官方重拾所谓走“群众路线”的老套数来应付吏治腐败、国家与社会脱节、社会矛盾激化等问题,早被历史证明是注定不会得到预想效果的。因此,事前因制度不完善、缺乏监督无法有效防范,事后靠“党中央高度重视”、“领导批示”、“派遣调查组赶赴地方”来善后,然后一切照旧的故事还会不断上演,新的大火还将继续吞噬人的生命和财产,或许直到有一天引发某种社会的巨火。

为天下苍生计,为习总自身计,上任的三把火该烧的是体制,除此之外,都是徒劳。但愿习总明瞭此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