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视为薄熙来王立军克星的李庄律师,终于排除万难,抵达香港,并于香港书展发表演讲,揭开重庆打黑案的惊天秘密。李庄刚刚写完三十万字自传《李庄案真相》(暂名)一书,披露了薄熙来和王立军诬陷他坐牢548天的过程,重现他在狱中用密语写的日记精华,也揭开重庆打黑风暴中的诸多独家事实。薄熙来案可能在今年十月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的八、九月间开审解决,避免拖到明年。
热浪袭人,炎夏酷暑。香港书展又一年。香港「文化七月,悦读夏季」,揭开一场文化盛宴。一位神秘演讲嘉宾,终于在书展揭幕前一天,排除万难从北京悄然抵达香港。这场演讲秘密筹划了整整四个月,邀请方始终担心,一旦提前曝光,会影响或干扰他的出境和出书。他就是李庄,重庆前市委书记薄熙来和前公安局长王立军时期,重庆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中的所谓「李庄伪证案」的主角。
李庄刚刚写完三十万字自传《李庄案真相》(暂名),披露了薄熙来和王立军打黑风暴中的诸多独家事实。自铁道部前部长刘志军被判处死缓后,前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一案的审判,传言今秋开审,但未确切知道何时开庭,何地审判,会轻判还是重判。薄熙来案已成为中国政治生态环境的晴雨表,对他的判处,境内外议论纷纷。此际,李庄「潜入」香港,于七月十八日会见媒体,十九日下午在湾仔会展中心的书展现场,就他新书讲述的「李庄案的前前后后」,作专题演讲《李庄案与重庆打黑真相》。
据悉,薄熙来案的审判,有很大可能会安排在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前,不会拖到明年。这是由于明年三月人大会议前,这些事儿都要有个交代,时间太久民众知情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不利于社会稳定;中央也觉得是个烫手山芋,尽快处理掉就完了。
李庄在讲台上,不坐不站,而是不时走动,边挪步边演讲。他坐不了,也站不久,他坐骨神经痛,就是与在重庆恶劣环境下被关押一年半直接有关。他说:「我当天被关进去的时候,看守所给我发了一套新被褥,看守所监狱统一使用的老式的军用被褥。用手一摸,非常潮湿,如同刚用洗衣机洗后一样的潮湿。这么潮湿,怎么睡啊?当时是十二月,重庆的雾气湿气非常大,看守所的门窗是没有玻璃的,都是铁栏杆,室外和室内一个温度、一个湿度。初到重庆的北方人很难适应。」
四个月来,亚洲周刊对李庄作了三次专访,最长一次访谈达两个半小时,最近一次访谈是他来香港前五天。
三十万字的《李庄案真相》,主要讲述李庄事件的始末,也穿插历年来李庄律师生涯中经历和发生在辽宁、河北、北京的一些惊心动魄的案例。李庄说:「从龚刚模的哥哥龚刚华在北京委托我开始,一直写到我出监狱。这本书只是上部,起码还会有下部,或者还会有个中部。中、下部是写入狱前的案例和出监狱后的申诉,怎么去搜集申诉证据,怎么去最高检察院控告、去最高法院申诉,怎么委托律师进监狱跟龚刚模见面等。」
李庄案件影响的不只是一个李庄,是中国律师基本权利的一个缩影。李庄案于二零零九年末、二零一零年初展开一审、二审,李庄二审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刑期始于零九年十二月十二日。二零一一年四月,当局又作出李庄遗漏罪行审理,但最终因证据存疑,在北京最高层压力下,检方撤诉。李庄于一一年六月十一日刑满出狱。
李庄的这部自传也涉及了「王立军、薄熙来案」的诸多打黑内情。李庄说:「书里也写了薄熙来、王立军的一些事,写了我和王立军见面、对话的情景。重庆对我案件的一审二审,郭维国是怎么办我的案的。他是我项目组的负责人,祖籍山东人,原是王立军的部下,锦州公安局治安支队支队长,空降重庆后,被任命为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兼沙坪坝分局局长,他是薄熙来红人。书里还写了我太太、儿子,我在高墙里五百四十八天,他们在外面怎么过的,经历了哪些事。老百姓看就是想看故事看小说那样,跌宕起伏,时间、地点、人物,都是真实的,包括每一个侦查员,公安局长、项目组长、看守所长、管教等,全用真名。由于涉及很多法律上的程序,法学家可当教案看,法学生可当教材看,既有知识性、又有趣味性。」
李庄说:「这部书写的是李庄案始末,揭露的是真相,是案件的来龙去脉。要表达的是中国的法治到底怎么样?读者能从我的案件里品出许多感悟,看出重庆当时的法治,整个一片乱七八糟。」
李庄在逮捕被关押的第一天,就开始写日记,每天坚持记。后来他发现看管的人经常搜看他写的日记,于是就用他自己看得懂的密语写。他出狱时,这些日记当然没能带出来。二零一二年,李庄透过种种途径,取回一些原始日记。这对他写这部书打下基础。李庄说:「大到开庭、审讯、起诉、逮捕等,小到每日生活中发生的一些有趣的琐事,我都记录在日记中,因为关押在里面,什么都缺,就是时间不缺。充裕的时间,除了记日记,还给了你创作一些散文、诗歌的时间。自己写过的一些小诗,没事拿出来看一看,打发时光,觉得也挺有乐趣。但在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所有纸质品都会被没收,甚至将内裤都要脱下来,对你的身体作全面检查,身上一个纸片也不能带出去。他们就怕你往外夹带什么纸条或身上写有什么电话号码,为同监室的人传递信息什么的。」
接触过李庄的朋友都会感叹,他记忆力惊人。哪一年哪一天,跟谁讲了什么话,他大多记忆清晰。他说:「我还有一个擅长,就是我写的东西,无论几十页,无论成千上万字,我基本上都能记得。我写的东西,别人动一个标点符号我都能看得出来。」
或许是律师的职业习惯,他做事精准。京华时报图书出版中心主任季晟康对亚洲周刊说:「问他中午吃了什么,他记不得,但问他法律条款,他清清楚楚倒背如流。他讲究准确,说到写书,他说要经得起任何人挑剔,不能有一点假的或者错的,写出来后给人抓住就麻烦了。所以他很严谨,这本书必须讲究严谨而准确,因此他就写得比较累。」
出狱后,他开始动笔写,只是由于事情太多,写作搁下拿起,拿起又搁下。各地很多百姓打官司告状的事找他,重庆各种案件翻案平反的事找他,他自身案件申诉的事,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和部门机构找他了解情况、调查情况的事,包括最高人民检察院约他谈话,了解重庆的事。直到二零一三年年初他与出版商签了出书协议后,才重拾写作。
当下,人们将薄熙来和「文革」联系起来的声音不绝于耳。早在刘志军案开审前,就传出薄熙来案也将开审的消息。日前,刘志军案刚刚落幕,又传出薄熙来案将于八、九月在山东开审的消息。有香港的中国问题学者认为,半年前,中纪委宣布薄熙来案「已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如果对照中国对陈希同、陈良宇、刘志军等涉贪高官的处理程序,在案件正式开审前,从「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到起诉,短则三个月,长则十一个月。薄熙来二零一二年九月二十八日被「双开」,迄今九个月,应已接近起诉阶段。但从起诉到开审,还会有二至五个月的过渡,最快的刘志军四月初起诉,六月初才开审。所以,如果说薄熙来案有新进展,也应是被提起公诉,最快也要九月才会开审。
薄熙来案考验习李
北京的学者普遍认为,薄熙来案的开审和判决,是对中共最高层习近平和李克强智慧的重大考验,能不能对薄熙来案作出公正审判,带来的政治后果,是对中南海领导层的重大挑战,当然也是一个机会。最近一段日子,关于薄熙来案的进展,官方没有透露丝毫消息,这是极为不寻常的现象。此前不时传出,「红二代」中有不少人要求习近平放薄熙来一马,理由是支持薄案的证据不实。官方对薄案的沉默,强化了这类传言的可信性。
境外一些媒体先是传出薄熙来案七、八月在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的传闻;接着又传出七月下旬至八月中旬,中共高层北戴河会议期间,会讨论薄熙来案有关问题,而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将于十月举行,因此薄熙来案将有很大可能在八月下旬至九月间开审。
重庆当局四年唱红打黑,究竟打死了多少人,打伤了多少人,打残了多少人,总共抓了多少人,放了多少人,判了多少人,死刑有多少人?至今也没有人说清楚。以李庄案为例,当局为了把李庄判到监狱里,前后抓了五十个人,真正被判的,也就李庄一个人。当局于一零年二月九日对李庄宣判后,把那四十九个人都放了。他们白关了几个月,吊起来打,刑讯逼供,包括李庄助手马晓军律师,不准睡觉。把他们折磨完了,逼着写举报李庄的材料。
二零一三年北京全国人大和政协两会,重庆人大代表团一场记者会,是对境内外传媒开放的。李庄说:有记者提问,对重庆唱红打黑冤假错案怎么处理啊?市委书记孙政才觉得这不好回答,说这事情由张轩主任来回答吧。当时唱红打黑,孙政才还不在重庆,是后来调到重庆的。张轩原是市委副书记,这回换届,才任人大主任。张轩回答说,「我们重庆唱红打黑,打掉了八十三个涉黑团伙,共涉及违法犯罪人员一千二百八十七人,如有家属申诉,我们会依照法定程序办理」。
李庄说:「对张轩主任的说法,我有三点质疑。一,一审判决认定,那二审呢?因为中国实行两审终审制,一审判决不算,一审一千二百八十七人,二审呢?这是第一个问题。依我看,一千二百八十七人,再乘十倍都不止。我李庄案就抓了五十个人,判我一个放掉四十九人,这四十九人算吗?给他们有说法吗?张轩主任说话不严谨。说一审认定一千二百八十七人,为什么说一审?我想知道二审是多少,无论多少,你别拿一审说事儿。一审根本不是这个数,二审更不是这么个数了。还有,劳教的,抓了成千上万的人,报检察院,检察院没批捕,怎么办,就不存在一审二审,没有审,直接由公安局指定劳教了,这些人算吗?也没算在这数目里。」
李庄说:「张轩说,如有家属申诉,当事人申诉算吗?我家属没有申诉,我李庄案就是我亲自申诉的。家属申诉,你说会依法办理,那当事人申诉,你会依法办理吗?我是当事人,我早申诉了,我在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十二日,在我被抓两周年时就申诉了,怎么到今天也没给我一个说法?按照人民法院刑事诉讼申诉的规则,你人民法院在接到我的申诉材料后,一个月内你应该作出决定的。你看了我的申诉材料,你说是有理,你就给我一个申诉再审立案通知书,李庄,你申诉得有道理,我们立案了,给你个材料。你申诉得没道理,好,李庄,驳回,你也得给我一个材料。一一年十二月递交材料,现在一三年,十九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应该在一个月内作出决定,十九个月还没决定。你们不是说会依照法定程序办理?你依的什么法律啊?」
李庄说:「在中国这种司法现状下,民间百姓不懂法尚可理解,作为一个法官,而且是审理李庄这样一个全世界关注的案件,你必须做到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如果我是审判长,让你李庄、辩护人任何把柄都抓不到,我必须做到这一点,这是最基本的。法学理论我们回头再说,但在程序上我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让你抓到。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吹毛求疵』的律师,在全国各地你善于挑毛病,我千万注意不能让你这个律师抓到任何漏洞。」
指法官不懂法律
重庆给李庄发传票,二零一零年一月五日,给他发传票,要开庭。他一看传票写着一月五日给他送来的,说一月八号开庭。他看了看,心里明白:这些法官不懂法,基本常识都不懂。
李庄说:「一月五日给我发传票,写的事由是开庭。签发日是一月五日,到达法庭的日期是一月八日,事由:开庭。我看了就笑,装兜里,回监室了。那看守所长问:笑什么啊?我说我不告诉你,我告诉你就泄密了。我不说。」一月八日宣判那天,李庄往那一坐,就说今天开庭是违法的,一月五日送达传票最快也要九日开庭。但审判长执意宣判。
李庄说:「审判长,你先别宣判啊,你今天开庭是非法的。审判长嚷嚷说,被告人注意,发言得经审判长许可。我那还顾他许可不许可了,你这开庭都非法了还许可什么呀?你看看,审判长你看,你们一月五日签发,当天给我送来,上面写的是一月八日开庭。《刑诉法》有明确规定,传票的送达,应该在开庭的三日前,而不是前三日。审判长,请注意,是三日前,而不是前三日。你五日给我送达,这一天不能算的,次日起算第一天,六、七、八得过了这三天,最早的开庭日期是九日,所以你今天八日宣判我,你这判决书无效。他说我们今天是宣判,不是开庭。我说审判长你这上面写着呢,法警你看,事由是什么,开庭。写的是开庭,他强调说我们今天是宣判,不是开庭。我说审判长我还得跟你说,宣判,也是开庭,而且是开庭的重要组成部分。」
李庄说,他们竟然一个都不听,就是宣判有期徒刑两年半。管你什么法不法,什么都是假的,他不懂这个:开庭三日前和前三日不是一个概念,必须给被告人留出完整的三天,一天是完整的二十四小时。法律条款很明确。这是基本常识,他还是法学博士呢。
被告人权利被剥夺
一开庭,李庄就说申请审判长回避,被驳回。他说申请书记员回避,被驳回。他说申请公诉人回避,被驳回。李庄生气了,在法庭上有一个镜头,都驳回了,他就跺脚,网上可以看到这镜头。李庄说:「我在庭上说,你们给我送达的被告人权利义务告知书,明确写着我被告人有申请回避的权利。那你还给我送这个干嘛?你既然给了我,我行使这些权利,你又通通给我驳回。我申请你审判长回避,你起码敲法槌,休庭。你哪怕出去卫生间撒泡尿,转一圈回来,告诉我,被告人,我请示了院长,院长决定驳回。你连屁股都不挪,你法庭都不休,你就驳回。你什么审判长,你连基本的常识都不懂。」
李庄继续说:「我申请检察院的公诉人回避,是你审判长驳回得了的吗?甭说你是审判长,你们院长都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力。这必须得休庭,他公诉人得回他们检察院,由检察长决定他们是否回避。我再告诉你另外一点,我申请的理由成立不成立,得休庭评议,不是你当庭可以决定的。哪怕我的申请理由是『放屁』,就这个『屁』,你合议庭得按照法定程序审理,依法定程序驳回,我对此还可以申请复议。你接到我这个『屁』的复议,你还得七日内作出决定。这些都有非常严格的程序,不是你坐在那儿,随意张口驳回、驳回、驳回,你这是什么审判长呢?!」
法庭的荒谬历历在目。李庄说的都是《刑诉法》的基本常识。李庄说:「审判长、公诉人审我,得熟悉《刑事诉讼法》、《刑法》相关的法律条款,他们带了好几本书,放在审判桌上。我说一个条款,他们怕我懵他们,就翻书。我老说条款,我用条款说话,事实说话。他们翻书都来不及。」
在第二季,指控「漏罪」的案子,李庄引用大量条款,比如《刑事诉讼法》二百二十一条、一百二十三条、二百二十四条、十八条、二十四条……他说一条,他们马上翻书。因为在第一季时,他们知道李庄这个人对条文的记忆特别深刻,他老用条文说话,说一条,他们翻书。他又说一条,他们又翻书。他们带著书。李庄说的每一条,竟然一字不错。
在重庆舞台上,王立军是打黑总指挥。零七年年底,薄熙来前往重庆主政,次年六月,他将王立军从辽宁调至重庆公安局,先出任副局长,零九年三月出任公安局局长。零九年六月三日,重庆江北区爱丁堡小区门前发生持枪杀人案,十五日,重庆公安局通报案件并宣布启动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十天后,国务院、中央军委任命王立军兼任武警重庆市总队第一政委、第一书记,这被视为王立军全面接管重庆警界开始。王立军指挥的打黑运动,被官方认为是自八三年「严打」以来最大规模的治安整治。这场打黑风暴来势之凶猛,抓捕人员之多,波及面之广,历史罕见,世界瞩目。
重庆警方笔录漏洞百出
爱丁堡枪杀案成为一桩涉黑案件,牵出了龚刚模、樊奇杭等三十四人涉黑团伙,该团伙被指控犯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杀人、非法买卖运输枪枝弹药,贩卖运输毒品等十四项罪名。这起枪杀案也导致李庄成为重庆这幕大戏中的一名主力配角。
李庄出场之际,重庆打黑运动正如火如荼,并已取得阶段性成果。龚刚模的家人透过朋友,到北京找李庄,请他出任龚刚模辩护律师。零九年十一月,李庄正式接手龚刚模案,前往重庆。当初接手龚刚模案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一起棘手案件,在前往重庆阅卷后,他才发现案子并非龚家所描述的那般简单,他发现在公诉方提供的龚刚模卷宗中,重庆警方的侦讯笔录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随后会见龚刚模之后,其口述遭到刑讯逼供,也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的,这就使得李庄订下要揭开龚刚模案真相的计划。
李庄漏罪案的辩护律师之一杨学林曾经说过,李庄是律师界一个比较独特的人,在和掌握公权力的人打交道的时候,经常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留余地。正因为这个原因,在重庆方面多次向李庄施加压力,企图让他主动退出案件时,反而更激起他的斗志。坚决维护当事人的利益,是李庄一以贯之的行事理念。这是法律赋予一名律师的正当权益。李庄以为自己手持正义之剑,不想,这一切在当时的重庆根本行不通。
当局认定李庄唆使嫌疑人及证人伪造证据,令嫌疑人谎称被警方刑讯逼供,检察院随后以辩护人毁灭证据、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等罪名对其提起公诉。这一刑事案件被称为「李庄伪证案」,即「李庄案」。之所以会产生李庄案,是因为李庄破坏了薄熙来和王立军重庆打黑的整体战略,重庆方面要杀一儆百,警告不配合重庆打黑案件审理的律师们,以确保重庆涉黑案件的顺利审判。而「李庄案」之所以有第二季,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是李庄与薄熙来王立军的「私人恩怨」,因为李庄在二审法庭上揭了薄熙来的「家丑」,他的「藏头诗」又戏弄了重庆公安局。
在二审中,李庄策划了当庭认罪。他的藏头诗被外界破译,六段悔罪书每段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字首尾相连是「被逼认罪缓刑,出去坚决申诉」,这是一个引起广泛争议的话题,尤其是在专业律师层面,争议更大,至今没有平息。李庄说:「我的诈降『认罪』战术,引起许多『李庄案』支持者的失望,这里有两个层面的讨论,一是道德层面的道义讨论,一是法理上的沙盘推演。当时的重庆司法已经疯了,他们不按套路出牌,我为什么还要循规蹈矩呢?无论是哪个层面的讨论,每个都有自己的答案,不必强求统一,我在书中展现的,是李庄事件的真实经过,我只想告诉读者,身处重庆看守所的李庄所思所想,其真实的心理和所处的环境,至于道德评判,我相信每个人心中自有一根标尺。至于『诈降』方案到底是一步臭棋还是一步高棋,有待深入讨论。」
引发律师困境大讨论
零九年十二月,李庄被重庆当局抓捕,并提起诉讼,导致「李庄案」迅速成为一个事件,李庄成了「黑律师」代名词,引起关注,也导致全国律师空前团结,纷纷质疑「李庄案」审判程序的非正义性,引发关于法治、司法独立和程序正义、律师职业道德和人身权利、金钱利益和腐败等多方面争议,在社会上,特别是中国司法界引起诸多讨论。许多法学界人士、律师、知识分子声援李庄,呼唤中国司法正义。此案也引发了律师困境,尤其是刑辩律师困境的大讨论。
「李庄案」开创了中国司法史上最快的审判纪录。仅用十八天时间,完成了侦查、审查起诉两个阶段,二十六天走完一审程序,这被当时的司法界称为「重庆速度」。随后,李庄在重庆市第二看守所和南川监狱度过一年半的牢狱生活。重庆打黑运动中,两百多项目组在高度保密中高强度地运转,一时间,重庆看守所、拘留所爆满。伴随着打黑运动一起出现在重庆舞台的是「红色浪潮」,唱红歌、读经典、讲故事,与「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同步进行。二零一一年六月十一日,李庄刑满出狱时,重庆「唱红打黑」进入高潮,纳入「重庆模式」内涵。因为李庄案的出现,重庆公检法在打黑中的内幕开始浮出水面。
随着王立军去年二月「叛逃」美国驻成都领事馆,牵扯出薄熙来妻子谷开来与王立军杀害英国人海伍德案,薄王的诸多内幕陆续被爆出,也反映李庄冤案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