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2014年1月29日讯)许志永是我国青年法学博士的皎皎者,为人诚实、理性、宽容、沉静,留在我心目中的印是:正直、有为、敢讲真話、勇做实亊,新一代学者型人物,故对他十分敬重、敬佩。
    
     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2003年3月,任职于广州某服装公司的武汉大学艺术系毕业生孙志刚,在工作之余前往网吧的路上,因缺少暂住证,被警察送至广州市“三无”人员收容遣送中转站收容。因孙“态度恶劣,不接受审讯”,遭到审讯人员的毒打,次日死在收容人员救治站,一时成为全国巨大新闻。引起全国法学界的广泛关注,许志永此时应声而起,联合滕彪、俞江三名法学博士,上书全国人大要求取消“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所”。
    
     這种收容所近似“劳动教养”的恶法一样,是变相的监狱或劳改队,不经任何法律程序,以各种籍口把无罪的人收容进去关押,时间短则一周半月,多则半年一年。在收容期间,几十人上百人集体住在一起,吃着低标准的人犯囚粮,还得劳动,还得接受工作人员的变相审讯,稍有不慎立即遭得毒打。是毛泽东“阶级斗争”留给“改革开放”的遗毒,是“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的样版。
    
    在许志永一批青年法律工作者的努力下、在各地媒体的呼吁下,全国人大接受了這一建言,废除取消了《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审查办法》。他们给中国法律做了件的好事、善事,为千百万弱势人群伸张了正义,带来了人身安全。此后,三位博士和律师张星水,共同成立了公益性法律援助组织“公盟”。
    
    隨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城镇建设的推进,权贵利益集团的掘取,“绝对权力,带来绝对腐败”的吏治,不按经济公平合理原则办事的强拆民房、强占土地的亊件,成为全国各地官员的生财之道。于是群体事件应运而生,来京上访访民络绎不绝,如蝗如蚁。中央为了权力的巩固,不得罪地方诸侯,以“维稳”名义大肆抓捕关押。许志永和它“公盟”的法律援助转向了无权无势的访民,成了暗夜中一个亮点。为了了解访民上访受害的真实原因,他一头扎进信访大軍,整整两个月时间与他们同时同住,写出一份有盐有味、影响很大的“中国信访报告”。他还一次又一次地到国家信访局前“找打”,并将自己被打的经历写了成文章,引起舆论的关注,从而改变了访民被截访者普遍殴打的现象。为了从黑监狱救出访民,他还被打手们围殴,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站立起来,看着那些行凶施暴的歹徒,他总是平静一笑地说:“随便打,我绝不还手。”
    
    我一个远房侄儿在四川公安部门工作,被单位派到北京押解所属地区被关在“黑监狱”里的访民。尽管他的押解一个访民回去,可以得到上千元的奖金,但心里极为不满的愤愤说:“把别人房子拆了,耕地占了,不按市场价格赔偿,别人去告法院不受理,迫于无奈才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来上访告状,又被抓取得关起,世间哪有這个道理啊!?”
    
    天道人心一杆秆,公理是非自然存。
    
    面对此情此境心里十分同情受害受压的访民,但不敢接近他(她)们,如去接近立刻就被监禁起来。我不是怕抓、怕坐牢,是怕影响家人安静和谐的生活,怕封查我辛辛苦苦耗资数十万元为全国57难友办起来的民刊《往事微痕》。人活着总得为国家、民族、社会做亊,我们這一代最怕的是不能做亊。一个“反右斗争”使我们失去20多年的青春岁月,一个“文化大革命”使千百万人失去生命。
    
    我是共和国的翻身者,又是共和国的受难人,我们共和国是刺刀下的警察国家,老百姓从无人权可言,至今仍生活在政治的恐惧阴影下。我们这样一代一代地活下去,自尊、自重、自乐地生活着。我们寄希望中共改制,盼国家能出个清廉、明智、正直、善良、爱护老姓的好领导人。仅此而已,岂有它哉?
    
    许志永是新一代的勇敢者,他的善良行为和严守宪法框架的维权行为,自然唤起权贵利益贪腐集团的仇恨,自然成为执行“维稳”任务的公安、国安、国保重点的打击对像。喏大的北京城,“公盟”难租到一处办公场地,纵是租到,在官方的压力下,房主也很快与他们解约。2009年我曾不畏风险将一处住房租给他们,最终也只能解约。
    
    人权抗不过霸权,良心感动不了专制。我不敢支持“公盟”的正义行为,更不敢为许志永的正义自由而战的人生追求发出回声,但人有良知的底线,有是非的普世标准。不久他发起推动教育平权,实现随迁子女就地高考就学读书,终于出面支持。我“北漂”京城20余年,上交给国家的税利不下500万元,但晚来的儿子却不能按北京人的子女一样,正常地读书、升学。高考。读小学求人,上中学求人,眼看高中毕业,却要回到老远老远的老家成都去参加高考。自然我這个新兴的中产阶级成了他新公民运动的拥护人。我想這也是著名企业家王功权出资支持他的原因。我们不反对贫富悬殊,却主张社会公平公正,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许志永说:中国两亿多新移民在城市工作,生活,作为纳税人却不能平等地享有市民待遇,而其中尤为严重的问题是,他们的孩子不能在他们身边学习和参加高考,不得不被送到数千里之外的户籍地读书,由此制造了中国数千万的留守儿童。很多人关心留守儿童的命运,却未曾想过,对他们最好的帮助是打破户籍隔离的高墙,让他们回到父母身边。户籍制是封建的遗留制,至今它是官员手中一张敛财发家的王牌,你要想户口在北京落地没有三五十万元免谈。为什么有贪腐,是囯家体制在鼓励贪腐。
    
    大概是2010年的一个初冬,我邀请他来家商讨此亊,如何把“教育平权”尽快地变为亊实。他如约而来,在小区入口处被预先等候在那里的国保挡驾,还得把他带走。他是“教育平权”的推动人,我是五七受害群体的维权者。一个年近八旬的老翁,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当局担心這“兩股力量”聅合在一起,就会成为“核导弹”,引爆共和国。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敌情”观念高之又高的维稳国保,总是喜欢制造這种笑話,也难怪,做了门犬就得守责。
    
    据我长时间观察,许志永既无政治野心,更无有颠覆国家的远大抱负。他“十年寒窗”,磨穿铁砚,好不容易成为共和国一个拥有法学博士的公民。他只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九百八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实现每个中国人堂堂正正做公民,实现公民是国家的主人,不是臣民,顺民,草民,暴民。他希望在中国宪法里的选举权、言论自由、信仰自由等神圣的权利,不能永远是一张永不兑现的白条。他希望要把公民的责任当真,需要每个人去坚守。他要倡导自由、公义、公平,个人无拘无束真实快乐的自我是国家和社会的永恒目的。公义是个人自由的边界,恒久是道义的良心。爱,是友善,是宽容,是同情,是奉献,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是幸福的源泉。请问:他有什么错?又错在哪里?
    
    那夜我突然强硬起来,几乎与执勤的国保人员发生肢体冲突。我不同意带走我邀请来的朋友,提出在他们监控的现场研讨“教育平权”。近似不讲理的强盗国保寸步不让,我也寸步不退,最后由我太太开车亲自把许志永送到北苑快铁车站,待他上车后我们才无疚地回家。
    
    自此我再没看见许志永,只知“公盟”日子越来越艰难,没有办公场地,没有活动空间,因发不出工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离去,他呢,长期被监控,难以步出家门。想不到2012年4月,北京一批热血青年为支持习近平宪法讲話而打起横幅出现在奥体公园,很快又变为“请求官员公示财产”在西单內现。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但又是合理合法的要求,能唤起千万人走上街头的潜伏危机。
    
    当前中共官员是不能、也不敢公示财产,如一公示必然倒台。他们中一大批人声称“为人民服务”的官员,谁不是坐拥几栋豪宅,家储千金万银。而這些豪宅、金银多是不义之财,怎么能够公示?在街头举牌的“十君子”,很快被警察抓捕。先初我并不认为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亊,不会逮捕,不会判刑,关几天走人,是警方为稳定北京治安所釆取的一种临时性的警示手段。這个时候通州国保陈政委常来“看望”我,就此事进行交谈,我的态度是在此多事之秋,不支持不主张上街公示举牌,这样会给习近平主政带来不安定的压力。他现在既要对付来自贪腐的政敌,还要应付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唯一希望国内稳定。我主张最好不判,以认错放人为宜,判一个就会多一个敌人。甚至提出愿去狱中做说客,這十人中我好几个人都认识,可否通过你這个渠道向市里反映一下,我愿意为他们具保,立上今后未经批准不得上街的字条。陈同意我的意见,反映否不得而知。
    
    尔后推动這一举牌活动的许志永、王功权相继被抓,我还是认为是暂时性的警示性行为。今年一月一日我全家去台湾自助游,台湾杨宪宏几位学者为我接风,席间谈起此亊,我信誓旦旦说:习总书记“刮骨疗伤,壮士断腕”的“反腐决心很大,赢得国内知识份子一遍叫好,平息了老百姓心中的恕气、怒气、愤气,总的我对他看好,他绝不会回归毛泽东的独裁专横老路。谈到“要求官员公示财产”举牌事,我估计不会判刑。理由有三:
    
    1、此事发生在习李王“铁三角”倡廉反腐期间,他们的大方向是一致的,但越了警方红线,未经批准就上街举牌,是绝对的错误。最好的办法是教育释放,取保候审。
    
    2、现在全世界超过137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官员财产公示制度,为什么中国就不能?這只个时间问题。许志永他们的错误超前和上街。
    
    3、平息此事的最好办法不是抓人、判人,是政府拿出官员公布财产的时间表。做为政府官员就应该公示财产。不公示财产就是贪官或准备当贪官。
    
    十天后我来到美国休斯顿女儿家过冬,1月23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涉嫌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交通秩序罪一案判处“公盟”创始人、法学博士许志永,有期徒刑4年。我一下惊呆了,认为他们为习近平总书记做了一蠢事,抹黑了习近平,伤害了习近平主政一年多来渐进的明智形象。到底是他们奉命而为,还是按照旧有思路在办亊,或是就有人存心抹黑习近平,要不就是习近平在抹黑自已?有待我们近一步观察、思考、分折。
    
    在這件案件上,说得最透的是律师张庆方,他说:“北京一中院的判决实际上是当局用法律的语言告诉中国所有的维权人士绝对不能越过红线,政府的立场是任何人无论持有什么样的政治观点,希望达到什么样的政治目的,都不能够搞街头政治,绝对不能在公共场所表达政治意愿,尽管中国的宪法法律赋予了公民这样的权利,政府目前也不允许公民行使上述权利。任何人胆敢越过此一红线,都会面临同许志永同样的命运。我作为许志永的同学和长期的老朋友,对法院的判决感到十分惋惜,尤其是他在他的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不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这使我们感到非常难过。不过,许志永案件本身将成为中国法治发展史上会成为标志性的一次案件,当局对许志永的判决所产生的后果将与当局的愿望背道而驰。它将唤醒越来越多的中国公民的权利意识和法制意识。”
    
    是的,许志永将成为中国和世界的维权名人,可能是中国下届诺贝尔奨的提名人或受奨人,但得蹲四年监狱。中共再次损害了自己的国际形象,一片反对之声又波及全球。中国,特殊的中国,有没有一种更好的方解决這一根本性的问题?中共既不舞刀就能接受,民众既不掉头又不坐牢,有各种意见的代表人物都能冷静地坐在一起,理智和平地探讨一下国家大亊,這就是我的“中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