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转型与培育公民社会”征文
笔者以两周时间,自由行台湾观光,一边看,一边想。同行的流沙河往本子上记,甚至在台南荷兰人城堡,记下他悟出“台湾”一名的由来,有与陈寅恪不同解释。我则往脑子里记。现在是倾吐出脑子里记下之收藏了。
入肺的空气告知我:这里很清新
同行六人,五人出生在民国,三人生于民国在大陆崩圯前不久,唯流沙河与我,做过民国下国民10多年。在新朝,听民国在人们嘴上批了骂了咒了几十年,也从脑里刮洗了几十年,把脑里的民国,洗成党国。现在,是以共党党国的党民头脑,又回到民国去观察,能不从差别中看出点门路与奥秘吗?
现在大陆向这民国偏安的小岛开放旅游,仅自由行,去年就有59万人,组团的更多,加起来是数百万。听有的观光陆客归来,以大国大民的口吻蹊落说:岛很小,路不宽,房不巍……似乎是不值一游一看的陈旧。看来,这是只带眼睛去旅游,只求眼球官能刺激者的粗鄙见解。我们几个书生,却用眼耳喉鼻全感官去感应,还加上脑和心去探究,从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等多面进行观察,印象会更全面与准确吧。
飞机在松山机场落地,走出机舱,吸入肺里的空气,那种清新感,忍不住精神一振!走进街巷,既不见垃圾,不见垃圾箱,也不见清扫衔道的清洁工,更不见飞扬的尘埃和什么雾霾。空气透明得从计程车窗外望去,几公里外那圆山饭店美轮美奐的红柱绿瓦,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路旁的树,都很古老很繁茂,枝叶翠绿得不见尘垢。好像从大陆空气污染的雾霾里,进入清新环境,在做空气浴了。
从岛北到岛南,无论台北高雄这样的大城市,或台南与北投这类小城镇,我们一行六人,没遇见一个警察,包括路上的交警。在旅馆也不见来查户口的户藉警。我在高雄倒见到挂宪兵队牌子的房子,(宪兵是专管军警的)我向里窥看,也未见到一个宪兵。我们每天出入旅馆,只见馆里的服务生,像鸡啄米似地不停地鞠躬,还堆一脸的笑容。看来,这社会没用民警武警特警形形色色的警察来维持稳定,仍是秩序井然的安稳,公民的自治习性,取代了军警压制性管制。显然地不需什么执意打造,就自然形成社会的和平与和谐了。
“二二八”血日变假日告知我:民主才有纠错机制
入岛后数日,便遇上台湾人最难忘血腥的“二二八”事件周年。这是与大陆“八九六四”同样的令当局惊恐的日子,却不见街头出动军警戒备,不见异动人群,在电视里,看到马英九总统代表当年镇压者,向“二二八”受难者和家属鞠躬道歉。那谦卑的态度,毫无大陆官僚的骄狂气,便明白这个总统是选民选票选出的,选民手上选票能决定他的命运,逼他必须承认自己对待选民,必须是仆人对待主人的恭敬。而大陆党国,党是主人,8千多万党员,无论有职无职的,都是管束民众的主人,13亿民众。自然是骄横的中共党主人的奴仆了。我们旅行台岛期间,没见到大陆那类寃民访民难民。在广场上举横标,去冲两会会场喊寃诉屈,只见到台北总统府前,排着长龙似的人群,在领参观证进总统府参观。
最令我感触的是“二二八”这天,成了法定纪念假日,全岛放假。两万多人的血,换来了两千多万人的休假,以及受害者家属不菲的抚恤赔偿。而大陆天安门学生与市民的数千追求民主的生命,换来的是一群“天安门母亲”哭儿哭女哭干的眼泪,和一群流亡的民主精英,有家难回,有国难归,甚至客死异域的王若望、刘宾雁、方励之,曾是中共的同志,一度其骨灰也不许安葬故土,我们从台湾的统治者对“二二八”血案,对比大陆统治者对“八九六四”血案,看到了民主政府,有认罪悔罪的机制与勇气,专制政府不敢靣对真实的历史,只有瞒和骗的伎俩,再加武力镇压的手段。能不令人对民主叫好,对专制痛恨吗?
参观总统府人群告知我:政治应公开没有禁区
到台北参观总统府,已成为旅游者重要的观赏。我们寻去时,领参观证的陆客,已排起一两百人。这些在大陆习惯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人,突然都变得礼让起来,足见大陆几十年的斗争生活,被巧取豪夺丢掉的礼义,到没有那类亵渎文明的台湾,又开始文明的ABC训练了。
这总统府,很是陈旧,还是百年前日本统治台湾时的总督府。若大陆某县乡政府的县长乡长来见到,或许要不屑地笑它是寒素建筑,没有他们的衙门建得豪华。他就不知道台湾总统花钱要受立法院监察院审批监督,马英九花钱的自由,远不及大陆专制社会的乡镇长,把地一卖(台湾的地,产权明确,总统无权卖一块)钱一捞,重庆有乡政府可建一座天安门式衙门。安徽有区政府可建一幢美国白宫式的官邸,乡镇长的消费气魄也远超过台湾总统,是台湾总统可怜呢,还是大陆制度可鄙可恶呢?
既然这总统府袭用的日本总督府,进入展厅,不仅见到满清大臣向日本割让此岛的受权仪式照片,还见到日本统治台湾51年历任总督的照片与事绩。这种正视历史,不回避历史,与大陆中共瘾蔽篡改历史,成鲜明对比。望着日本这些前总督一个个的遗像,想起大陆开拓改革开放,还是中共两任前总书记胡耀邦与赵紫阳,居然如从人间蒸发了他们的历史,甚至这两名字成了网络敏感辞而被清除,岂不显出大陆当局的尶尬与卑劣吗?
众多民营媒体告知我:舆论的活力是民众参与
我这媒体出身的文人,见到岛上的媒体,无论纸媒与荧屏,不免关注起来。开始时印象不佳,眼里尽是小市民、小视野、小趣味粹片,脱离不了小岛的小家子境界。但深入观察下去,发现正是这“小”十分珍贵,正是有这小呈现的个体“小我”,才不像大陆,“小我”全被“大我”代替与湮没,个性被共性吞啮,就以大陆报纸对比岛上报纸,大陆是清一色的党报,就是《环球时报》之类的党报子报,也不过是换个角度改点腔调去说党话,伪装民意去做党的喉舌。而岛上尽是民营报纸与民营电视,他们多说的民话,讲的民生,且各具特色与个性。甚至还有大陆见不到的专讲佛教的电视台,说堪舆讲风水的电视台。美国CNN电视台,也能见到,大陆唯一一家民办的阳光卫视,也被驱逐与排挤出局,无论大陆吹嘘办了多少千百的媒体,实际只有党媒一家。台岛才有各具个性与风格的繁荣媒体。那么,这种信息繁荣,不是思想文化与学术繁荣的条件吗?
我既看到媒体的个性,也发现台岛上民居的个性化,十分突出。不像大陆,无论东西或南北城市,好像是按一张图纸打造,乡下农房也是一模一样,在台岛,大城与大城,小镇与小镇,都靣貌迥异,不会错把台北认高雄,北投这温泉与园林优美的度假地,与垦丁海滨休闲地,也是各具风情。乡下农居,就更是式样纷繁色彩各异,我们行在高雄大街骑楼下的街沿,发现各住户门前那片人行道,也质量、颜色各异,有人不禁感叹:这就是产权明确带来的创业积极性与多样性呵!
官二代接班告知我:权争只能是公开竞选竞争
更开我们眼界的是,台湾官二代也在闹接班,但这里官二代与大陆官二代接班的运作,是迥然相异的。首先,在台湾参选公职的过程是完全公开的,想获取公权力必须公开竞争,不像大陆公权是秘密私相授受,前副总统连战的儿子连胜文提出竞选台北市长,不仅有平民背景的柯文哲医生公开与他竞争,还有前副总统吕秀莲也来竞选。他们在竞争中,把自己的政见政纲全公开出来,让民众的选票来决定,不像大陆共党权力集团之间,操作于黑箱里,运用的手段,恶劣凶狠超过黑社会的黑帮。尽管习近平这派胜了薄熙来那派,他们角力仍未结束,以反腐拉锯战进行的权力斗争,仍未结束。专制文化那你死我活的规则,注定他们这种权力交接所浪费的内斗与内耗,无休无止,不可能如台湾的民主竞选,由民众的选票而使权力争夺告一段落。固然,台湾的政客如陈水扁也能蒙骗到选票与权力,但民主制主权在民,民众可用选票把他选下台,可用罢免权叫他下台,还用法律判他的罪。共党的专制,把一个下了台的周永康,像揑个炭团,揑了很长时间仍下不了手——“你懂的”。
大陆专制权力豢养的吹鼓手,一度大肆喧嚣“中国模式”,薄熙来还吹他唱红打黑的“重庆模式”,李春城还收买文人易中天吹他的《成都方式》,现在,都破产了。我看:台湾的民主模式,经过两届换届,才是实践检验出成功的中国模式吧?习近平讲的什么邪路老路,都是专制走不出鬼打墙的黑路,只有民主,才是光明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