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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回归」中国之前，时任中共总书记江泽民提出「依法治国」的概念。尽管谁都知道政治现实是「党大于国」、「权大于法」，但是法学家、维权律师和媒体都激情澎湃地玩起了「法治建设」的游戏。一个反宪政、反法治的政府，被解释为个别倒行逆施、整体「有待完善」、「正在完善」的进步力量。 香港的司法独立和相对公正，被视为中国法治建设的榜样。「一国两制」被很多人认同为一种优良的政治策略，正是建立在这种政党进步的观念之上。人们普遍认为，香港的社会制度就是中国内地的未来——「五十年不变」的承诺已经足够，因为五十年之后大陆的政治形态已不复存在了。 这种假设忽略了专制政权的侵略本性。专制就意味着权力建立在掠夺的基础之上，而且不能得到有效的制约。古往今来，一些专制政权能和别的政权相安无事，不是因为它们热爱和平，而是因为它们暂时没有侵略的能力。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它不可能安于一个相邻地区的独立或者自治，何况这个地区已经被划归它的版图之内。 同时，一个真正的民主法治社会，也不可能容忍一个专制的母国。要做到这一点，只能像香港本土派提出的那样，两地没有关系，「井水不犯河水」，而这显然和《基本法》及「一国」的概念不符。 因此，正如内地的「依法治国」一样，在香港实施的「一国两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假面舞会。大家都戴上面具，不能看到也不愿意看到对方的真实面目，但是又忍不住去猜测——在翩翩起舞的过程中，这种猜测大多是按照自己的愿望，进行一厢情愿的臆想。有些假面舞会主办者会安排曲终的揭开面具游戏，不少人都被自己舞伴的真相惊吓得尖叫。因此，聪明的游戏者最好逃离这个环节。 权力膨胀的中共早已失去了继续戴着假面跳舞的耐心，但是内地和香港都有很多人希望舞会继续下去。他们不忍直面自己的舞伴，宁可永远自欺欺人。而且他们幻想，通过自己的优美舞姿以及动听的音乐，让对方病态的身体恢复活力，灵魂获得安宁，从而变得健康美丽。 习近平上台以后，爽快地撕开了法治的假面，强力压制言论自由，大肆抓捕异议人士。有些受到惊吓的人仍然不肯承认现实，对自己说他露出真容只是为了吓唬对手；一旦权力稳固，他还将戴上面具翩翩起舞。 这就是国务院新闻办发表《「一国两制」在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实践》的背景。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赞同这份白皮书未必冲着占中」全民投票而来的说法，至少不仅仅带着这个任务。即便没有占中，假面也会揭开。占中也许让中央更加没有耐心，但它不是决定性因素。 如果有人认为占中等倡议超过限度，激怒了中央，妨害了「一国两制」，那么可以看看内地的知识分子、媒体人和维权律师，多么耐心、多么优美地保持着舞姿，仍然被权力粗暴地打得落花流水。 这份白皮书的粗暴同样超过想象。有人认为其中唯一还有迷惑性的是，它声称「对国家效忠是从政者必须遵循的基本政治伦理」。且不说这种政治伦理已经过时，在中共党史上，效忠国家的意思可不是听命于统治者，而是反对专制、建立「新中国」。这种毫不在意自打耳光的政治语言游戏，还可以继续玩下去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