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志强(前排右一)及其友人在家研讨历史事件被定性为“寻衅滋事”罪。
 
 

窃贼在公交车上行窃,即使被发现,他也往往能够全身而退。表面上看,窃贼与乘客们达成了均衡:乘客不反抗,窃贼不伤人。窃贼肯定不是全体乘客的对手,但是一个乘客可能无法斗过窃贼;一个乘客也无法确信,即使他先发起,其他乘客是否会和他一起与窃贼搏斗.於是结果就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那样:窃贼得逞了。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据说在抗战期间有过这样的局面,两个日本兵就能统治一个县城,所有的人都乖乖听话,不敢反抗。

在极权之下,人们面临着几乎同样的局势。所有的抗争,不管多么激烈,都能够被极权顺利地镇压;即使抗争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其他人仍漠然视之。以宽容之心来推测,这些旁观者们,并不是没有血性,也不是不知其利益所在,而是他们不知道,即使他们当中的一个参与其中,其他人会不会跟随其后。这样,历史在沉默中前行,人们沉默得越久,付出的就越多,极权得到的也越多。

但是也总会有勇士挺身而出。浦志强律师及其友人因在家研讨历史事件被定性为“寻衅滋事”尽数拘捕之后,作为漏网之鱼,同样参与研讨但因身在国外没能一同“归案”的作家慕容雪村,当即发出向当局“自首”的公开信,以示共同赴难之决心。而他回到大陆之后,也立即被当局秘密警察邀约“喝茶”,并被威胁有可能被惩治。以常人之侥倖心理,能够逃过当局的打击自然是值得额手相庆的,而慕容雪村向当局宣示:我虽心怀恐惧,对被捕后的生活并无乐观,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还有更大的恐惧,那就是正直之士身陷囹圄的中国,一个无人敢於发声的中国,一个法律与正义背道而驰的中国。”(引自慕容雪村发表在《纽约时报》的文章《我在北京被“喝茶”》)

当一个社会缺乏正义,也缺乏勇气的时候,人们就会期待英雄,不管这个英雄有怎样的悲剧结果。英雄满足了人们各种幻想,甚至让人们以为,他们就站在英雄的周围,和他一同抗争。英雄的悲剧则让人们失望以至绝望,产生“连英雄都改变不了结果”的恐惧之心。但是,英雄的价值不在於他的悲剧,而在於他在人们需要时站出来;英雄或许并不能改变战役的结果,他让对手或者敌人明白:我不屈服。

不管在想像时内心有多么激情澎湃,我都必须承认,我没有做英雄的勇气。但是我依然在想像,如果抗争者们的付出,能够让更多的人知道,抗争并不孤单,或许极权就会因此终究在抗争中崩溃。博弈的过程和结果,以及相关信息,都在改变着人们的观念,就像西方社会那样,看到歹徒欺侮妇女和儿童,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不孤单。所以,抗争并不是一种鼓动,而是一种行为;抗争也并不是给他人作出示范,而是抗争者自觉的选择。把抗争者们的价值表达出来,是每一个文字的责任,更是每一个用文字表达的人的责任。

所以我们要表达.这些表达不是想劝说恶棍们回心转意,也不是忽悠民众们充当谁的理想的炮灰,而是对极权说:我痛恨你,我不服从,我们与你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