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庆良(右一)选空姐报道,是颇盛行的八卦化时政新闻做法。
 
 

没有人知道,这一轮“既打老虎,又打苍蝇”的狂飙会在哪一天停下来,被称作“大老虎”的高级别官员,落马名单确实在一直刷新,而数不胜数的“苍蝇”,除了对周围人群的影响,则甚少为更广阔的外界所关注。本轮反腐为内地普通民众所欢迎,一方面是满足了人们此前对官场腐败的愤怒喧嚣,另一方面则是试图对外宣示执政党本身的励精图治。但与之相伴的,则一直不乏批评,最主要的则忧心於反腐本身的运动式轨迹,以及非法治的某些倾向。

与官方的反腐节奏相吻合的,则是内地媒体或许迫不得已所选择的花边新闻路数。每有一位或多位高级别官员被带走,短时间内便会有媒体发出长篇报道,相较於此前官方对於贪腐案件的通讯式刻板写法,市场化媒体所着力进行的,可能是很细节化的一些梳理,比如某位“大老虎”自小家贫,求学期间刻苦勤奋,直到某此机缘步入仕途快车道,则豁然开朗、随心所欲,尤其是后半段的各种描述,大部分是符合外界此前对官场骄奢淫逸、腐败不堪的猜想的。几篇这样的报道看过来,不难发现,落马高官的发迹史,同样如出一辙,了无新意,包括其得势之后的挥霍细节,也大同小异。

比如近日,由内地风头正劲的新媒体项目“澎湃新闻”刊发的,一篇针对新近落马的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的报道,里面就提到万庆良出行乘坐飞机,会由民航公司高层事先提供空姐名单备选.一个装满空姐靓照的ipad,在高官手中信手阅览,此种场景的即视感很强,可与之媲美的或许只有知名网络人士薛蛮子因嫖娼被拘后,央视放出的那段讲述——每天看微博就像皇帝批奏摺。

一般这类无法被证实、同时也无法被证伪的花边细节,会获得更多的传播,但也有业内人士对此种过分追逐八卦细节的时政报道表示了批评.澎湃新闻关於“万庆良选空姐”的报道很快被自行删除,但近段时间以来颇为盛行的八卦化时政新闻的做法,却并未因此得到反思。

当然,这或许是内地媒体在诸多新闻禁令的逼迫之下,不得已所迂回出来的报道角度,高官落马前后,对贪腐大案的深度挖掘被禁止,包括与贪腐案件有关联的利益关系、高层权斗都在不能被涉足的范畴之中,稍微还有些能量的内地媒体,只能从看似八卦的角度切入,做些旁敲侧击的展示。值得注意的是,即便是此类八卦时政的报道,也并不是所有媒体都被授权操作,只是一些被外界认为背景深厚的媒体才有施展的空间.

这是不正常的新闻环境之下,被迫选择不正常的方式所进行的记录,但同时必须强调的是,再不堪的言论环境与管制强压,依然不是一味娱乐化操作严肃新闻的理由。对於这场注定会在历史中有其评价的反腐风潮,需要更多冷静、客观的分析、评述,包括及时的批评.现在想来,薄熙来与王立军的重庆打黑初期,同样不乏各类以案情内幕为名的八卦新闻,甚至有些稿件直接就源自侦查机关的文宣笔桿子,在李庄案中内地《中国青年报》直接採用重庆公安通稿的做法,便是一个最典型的反面例子。即便有再多民众,对狂飙突进式的运动表示支持、表达好感,这个社会总还是需要有一部分人,媒体舆论和知识分子,对运动中存在的问题、暴露出的反法治倾向,做冷静的思考,而不仅是八卦式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