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反腐的肯定式阐释,等於是续接了执政党的合法性。
近日,香港报章出口转内销香港智库的一篇文章《中兴领袖习近平》,全面肯定了习近平的治国策略,属於文武全才不世出之人。这篇文章受到了内地大量社交媒体用户的追捧,更激发出这些人的历史想像,将这位中共执政党最高首领比喻为汉刘秀那样的“中兴之君”。
这篇文章被引申的含义还不止於“中兴领袖”,它还激发出国内思想界一种久已酝酿、但苦於无法形容的习氏路线名称:一党民主。应该说,这个概念有足够的吸引力,它以概念化的形式推销一种看起来“既左又右”的意识形态,具有相当现实的蛊惑性。
打倒周老虎之后,大陆舆论进入了某种微妙的静默阶段。极左言论收敛,对反腐与改革的关系辩论旺盛,佔据了舆论的主流。无论是官媒还是民间思想者,都在这个议题上各有陈词、互有补充。很难说这后面是否有授意为之的舆论引导术,但舆论的变化值得深思。
概括起来,本次反腐运动受到了很广泛的讚赏.无论权贵家族如何取态,在抱持改革话语的知识分子那里,反腐被当做改革的前奏,引入改革的舆论声场,从而重新唤起对改革的期待。当然,在民间思想者那里,他们从打压维稳的现实出发,进行了艰难的驳斥和清污工作。
对反腐与改革的因果逻辑的肯定,肯定还会持续下去。作为执政党是乐见这种设置议程的主动局面的,因为从根本来说,对反腐的肯定式阐释,等於是续接了执政党的合法性,在合法性稀缺的状况下,为其填充了新的内容。民间急於辩白其间的狡诈,但收效不大。
有一种不甚清晰的看法是,在活捉周永康这只打老虎之后,原先的以中宣部为主的意识形态管控机构,开始主动或被动被让出一个舆论塑造的空白时间,反腐—改革讨论就此植入。当然,这次议题植入既构成议题引导,也形成话语的背景,“中兴领袖”一说就此上演。
在这篇显然是精心推出的文章发表时,正是大陆电视剧《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放映的时候。这是一部精心构造的历史剧目,它使用了大量的历史虚构,以此来铺陈中共元老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显然受到了政治现实的映射,历史与现实在这里互相利用。
这部剧作是为了纪念邓小平诞辰110周年而作,但它在台词与人物关系的安排上,传达并呼应了习近平上台初期定下的基调:两个三十年互不否定。在这个基调刚出现时,舆论有喧哗,然而等到现在回头看、历史与现实对照看,会很清楚的,习近平想得是糅合毛邓。
包括《中兴领袖习近平》这篇试水文章在内,也忠实地贯彻了“两个三十年互不否定”的思路,并且将杂合毛邓的设想放到具体的行文中。从这个角度看,真正能体现习近平执政思维的,不是“中国梦”,而是“中兴梦”,从中也能见出中宣部与习氏的不同。
不得不承认,糅合毛邓可以达成不左不右、既左又右的思维塑造,可以周全地回应现实分裂,尽管它要应对更难弥合的裂痕,但这种思路以精明又含糊的中庸之道取代了所谓中间道路,在召唤民众上具有相当强的潜力。中兴之君,正在有意识地制造中兴之臣。
由此可见,最近一段时期,历经长时间的铺垫,从“两个互不否定”到终於亮剑“中兴领袖”,习近平的智囊操纵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余下问题是,继续以“中兴之君”唤醒更多阶层的“中兴之臣”,而比较起来,“中兴之臣”将是树立“忠君”旗帜的更稳定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