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桶挑战在大陆的演化,加入了令人吃惊的一幕,掀起公募权争拗。
 
 
 

冰桶传播在大陆的演化,加入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四家公益机构联合声明,指控罕见病组织抢了冰桶募资的筹款,认为后者是越界经营,不享受公募资格,要求主管部门介入制止。这封告黑状似的声明悬在那里,像是给公益界刻上了一个红字,象徵耻辱时代的到来。

该声明所列举的“罪证”,都不成立。业界有识之士感到愤怒的是,这个声明指鹿为马,将公募权的分享(即公益机构挂靠具有公募资格的基金会)看作是莫大的错误,试图以“递刀子”的方式呼叫查禁。这种因为嫉妒而出卖同业的手法,令人心寒。

就在同个时期,立人图书馆与爱思青年项目受阻,前者甚或面对解体结果。然而,公益界对这个政治化的压制照样沉默不语.一边是对安身立命的价值观和行动方式受到打击而默默承受,一边是高声检举揭发同侪的做法,两相对照,公益界的核心价值观显见“塌方”。

与公益界差不多情况的是,新闻界对21世纪网的整肃动作做壁上观,不说不听不看,扮作聋哑人。整个新闻界失去了对这次整顿的是非感与抗议的勇气,新快报陈永洲案时还有几根穷骨头、硬骨头,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软弱的膝盖骨和软化的脊梁骨。

对照“七不讲”的文件看,新闻界的沉默实现了“不讲普世价值”,公益界的分化实现了“不讲公民社会”。而在此前,打压死磕律师则限制“不讲司法独立”,搞院部共建则促成“不讲新闻自由”,横店抗日神剧实现了“不讲党的历史错误”,“权贵资产阶级”笑出声来。

“七不讲”的根本目的是制造全面的维稳恐惧,这是一场自上而下的、网格化的遏制动作,是以政权运行为支撑和基础的。面对这种无缝覆盖似的治理模式,社会各方面都曾予以抗争,“七不讲”就是这种抗争主体的概括,而今,都已经世易时移。

这种全面的恐惧之所以能够逐步实现,有赖於打压,也依靠目标人群的臣服。从公益界对冰桶传播的“检举”以及对立人等机构的敬而远之,可以看到硕果仅存的公益领域也已经沦陷。恐惧之下没有完卵,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自我审查已经确立起来。

如果没有“七不讲”目标领域内部生发的恐惧感作为配合,“七不讲”是难以起效的,但现在的情况是:“七不讲”完成了最初的恐惧感注入,余下的恐惧感是靠这些领域内自动释放恐惧感来促成的,自下而上的恐惧感正在以更大规模、更主动地迎合压下来的恐惧。

这就是恐惧机制移植到社会诸多方面,并且紮根生长的原理。搁在往年,一定是反弹,但现在能看到的则是万马齐喑。“七不讲”像个黑暗巫师一样,娴熟地驱赶恐惧这头蛮横的“政治野兽”,恐惧感尚未完成,但正在形成合围的态势,猎物们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恐惧感的合围尽管步步紧逼,收穫真心或假意的拥戴,但它并无必胜的把握。社交媒体造成的媒体转型,令“普世价值”扩散;公益新秩序的成形在造成分化,也在塑造新可能;年轻的新闻学生厌恶院部共建的合围,死磕律师依旧报团在街头与法庭。

工人运动与维权运动不以媒体的冷落、公益界的不合作为消失,反而更倔强地体现存在。广东博罗近期发生反对垃圾焚烧的民众游行,再次戳穿那些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尖锐矛盾无法被收买或维稳。在知识分子各种悲鸣的话语之外,行动者依旧在各自的场合奋斗.

相信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幕上演的“未完成的恐惧”,它在驱赶一些人、让一些人边缘化的同时,也让另外一些人彼此识见,靠得更紧密,对行动方式有更深入的省视而不是简单投降。在恐惧感未完成闭环的那些地带上,将出现历经洗礼而比以往更坚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