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支持社会运动的一方,与质疑的一方,一直长期不断地交锋。
 
 
在国内一阵阵的流行之中,社会运动正是当下的当红炸子鸡。无论是学者还是行动者,都爱往这个概念上开始靠拢。
而一种长久以来就存在着的奇怪现象,正是社会运动里的好龙叶公。虽然人人都称赞它,人人都期盼它,但是每次它来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躲得远远地,甚至还不断地质疑与批判,这又是一种颇为令人奇怪的景像。
长期以来,真正支持社会运动的一方,与实际上质疑社会运动的一方,一直在长期不断地交锋。这种交锋也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实际的结果。信者恒信,反之亦然。
交锋的过程中,双方倒是互相贴了许多的标签,这样的行动虽然比较清晰地划出了双方的阵营,但并没有解决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对方究竟为何反对,而何时社会运动能得到真正的支持?
从社会运动理论发展的历史来看,历史又一次惊人的重复了。国内质疑与批评社会运动的一切理论基础与话语论调,不过都是社会运动理论出现的第一阶段,也就是从勒庞开始的,以对社会运动的排斥而开始,打着所谓的乌合之众的说法来俯视社会运动。
这套理论体系在美国民权运动兴起以后,受到了巨大的挑战。那些被天生斥为不理性的社会运动,不仅仅表现出了高度的理性,而且有效地改善了社会现状。而当这些亲身经历并参与了社会运动的人成长起来以后,也开始进入了学术领域,对社会运动长期以来的污名化问题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解决。到了1977年以后,对社会运动从污名化的角度入手而展开探讨与分析已经基本被宣告推出学术界和话语的主流,从积极的角度来探讨社会运动对社会发展的作用,而不是在道德的层面一味批判社会运动中破坏社会秩序的现象。
而有趣的是,1977年,中国刚刚结束文化大革命,但社会的开放还远远没有开始。人们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文革中狂热的政治运动阴影下,这种政府主导的群众运动,至今依然不时的发生着。而社会运动,从表像上而言,与这类政治运动有着些许相似之处,不仅语言上保留了运动这个词汇,那种运动中迸发出来的激情也吓坏了运动阴影下的人们。
对这一代人而言,无论他们多么想改变社会,对政府政治高压下的稳定话语产生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加上内心深处对群众运动的阴影,真诚的阻挡着他们接受社会运动的形式,而更习惯于以一个清高的贵族自居,对此进行批判。
这与勒庞时期对社会运动首先就采取批评的架势,有类似的大的社会背景在。但是,可喜的是,当社会运动势不可挡的风起云涌之后,人们对于社会运动的看法才有了真正的改观。而目前的中国,正是代际更换的时代,一批带着旧的记忆与阴影的人还在执着于社会运动的原罪,一批接受了新的社会学理论以及亲身参与了社会运动的人,则义无返顾的拥抱着社会运动。
可喜也可悲的经验是,美国人是用时间换来了对社会运动看法的真正转变。而中国,也在重走这一老路,或许,也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能真正换来对社会运动的真正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