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词愈来愈多,媒体从业者感到无所适从。
 
 
 
情人节之夜,媒体业和曾经是媒体业的同仁们仍不忘在社交媒体群里讨论业务,吐槽当局现时对于媒体的管制,越来越荒诞无稽,以至于媒体从业者已无所适从。他们担心,也许有一天,因为汉语的禁忌词过多,会导致没法用准确的词汇来进行表达。
 
最早被设定为敏感词的是中共讳莫如深的若干政治事件,比如八九、六四、学潮、法轮功等,这些广为人知,是触碰不得的政治红线,媒体人一旦不慎沾染上,很可能就政治生命终结。有关部门对此的处罚也相当严厉。因此,不少媒体为避免惹麻烦,就乾脆在内部局域网中设定了相应的敏感词汇,一旦出现,即自动响起警报,提示注意。有时,媒体在刊登电话号码或账号时,因一组数字中含有紧连的“6”“4”两个数字,内部伺服器也会警报声大作,搞得人神经紧张兮兮。这是很滑稽的一幕。
 
敏感词当然不止上面这几个。它是随着时代的推进和事态的发展“与时俱进”的。有的敏感词过了一段时间后,会慢慢变得不敏感;有的“高大上”的正确词汇,过一段时间后则会成为超级敏感词。什么是敏感词,基本上与时代背景有关。比如,1996年左右台海两岸关系紧张之时,大陆有些媒体因“把关不严”不慎让“台独”、“台湾是一个岛国”等词汇漏网出现,基本上都会让相关媒体人和媒体老总“下课”,处罚非常严厉。2005年后,随着连宋大陆行,国共建立紧密联系,两岸紧张关系和缓,类似的“政治错误”虽然仍算错误,但基本上都不会受到太严厉的处罚,有时有关方面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向上反映,就当没看见。
 
但是这些年来随着国内矛盾冲突的越来越激烈,敏感词也越来越多,敏感的词远远超过了“脱敏”的词。比如自1989年以后,“刘晓波”就是一个敏感词,2008年“零八宪章”发表后,刘晓波、零八宪章都成为重点超级敏感词。2010年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奖,连带当年“诺贝尔奖”几个字也成为敏感词。有网友吐槽说,他当年在某网的博客里发博文,凡含有“诺”“贝”“尔”三个字的博文,全部发不了,包括“承诺”、“宝贝”、“莞尔”,都会被屏蔽。
 
陈光诚事件和钱运会事件时,这些并没有六四、刘晓波等政治色彩那么鲜明的词汇,也成了敏感词。原因是它涉及到“稳定”,地方政府层层上报,越闹越大,最后成为全国性敏感词。基本上,当群体性事件发生时,涉及该事件的关键词汇就会成为敏感词,“敏感”已经无底线。这类情况往往无关政治正确和宏观政治考量,更多是出于维稳考虑,“敏感”与否,决定权在某些有权力的部门和某些领导个人,因此也就给了某些人寻租的空间。国信办前不久表示要自查本系统内“有偿删帖”的情况,其实,不仅仅是“有偿删帖”,敏感词的设定何偿不是如此,有多少敏感词是收受某些利益集团和既得利益者好处之后设定的,也值得好好查一查。
 
还有一种情况是有些领导和具体办事人员智识水平太差造成的。一定有不少人对从香港买书回大陆时,在海关被查有深刻印象。海关检查人员往往把一些完全没有任何政治问题的书籍,甚至是根据中共文件定性为政治正确的书籍也没收,原因是没收什么书,决定权在这些海关检查人员,而这些人基本不读书,他们的政治水平、知识水平和文化素质有限,根本搞不清什么是“有问题”,什么是“没问题”的书籍,他们认为与政治沾一点边,便“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先没收了再说。敏感词的设定同样如此。有关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和具体办事人员,政策水平、知识水平和政治素质实在太差,他们根本搞不清什么敏感什么不敏感,所以把所有“可疑”的词先设为敏感再说。现在网络上、微博上很多词成为敏感词,多数是这种情况。
 
有位网友曾讲过一个搞笑的例子。他写了一句话评论顾城的诗,说“黑夜总会过去,光明才是永恒的”,结果这句话里竟然有敏感词被屏蔽。他打电话到网站询问哪个词敏感,“黑夜、光明,还是永恒?”结果对方回答,敏感词是“夜总会”。
 
这当然是因为机器识别的问题。不过,中共有关部门越来越像这些愚蠢的机器,已经完全没有头脑和辨别能力,只剩下僵硬的对一切政治敏感问题的回避。这种做法对国家、历史、民族和文化的损害,将不亚于十年文化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