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中共当局宣布,由天津市检察院对周永康提起公诉,罪名三桩: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预计不久将开庭。把周永康放到天津受审,就如把薄熙来放到济南、谷开来放到合肥、王立军放到成都受审一样,都避开了他们各自的作案地点或任职地点。异地办案,体现党国体制的任意性。
2012年9月初,就在谷开来于合肥受审并被判处死缓后,也就是在习近平消失于公众视线(“神隐”)的同时,时任政法委书记、政治局常委的周永康,大驾光临合肥,视察刚刚审理过谷开来的合肥中级人民法院。当时,周大剌剌地说:“代表党中央和中央政法委向广大基层政法干警表示亲切慰问,希望大家忠实履行宪法法律赋予的职责,坚持严格、公正、文明、廉洁执法,努力使办理的每起案件都经得起法律和历史的检验,切实当好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建设者、捍卫者。”
看得出,当时,周永康对谷开来一案的审理,表示基本满意。尽管,此前,他曾企图保下薄熙来和谷开来夫妇,却又无法推翻当时政治局常委会多数人的决议。但谷开来犯下故意杀人罪却未被判处死刑,显然又得益于周永康等人的力保。
转眼两年半过去了,轮到周永康本人,沦为阶下囚。请君入瓮,仿佛现实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其实,只要再读一遍《红楼梦》,就知道,这并非玩笑,而是专制社会下,为官者的当然归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异地当官,异地受审,岂不正应验“反认他乡是故乡”?
而前面还有两句,更能确切写照周永康的下场:“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从一名油田技术员,变身官员(戴上纱帽),并节节高升,官至“正国级”。居然不满足,图谋政变夺权,事败下狱(扛上锁枷)。昨日破袄(出身平民),今日紫蟒(囚服)。曹雪芹的《红楼梦》,仿佛为中共官员量身打造,提前备下的预言书。
宣布起诉周永康,习近平当局忽然变得低调。官方媒体统一发布的新闻稿,只有392字,并置为一般新闻标题。没有如从前那种通栏大标题,也没有从前的社评、评论、文章配套跟进。
回顾2014年7月29日,当局宣布对周永康立案审查。在那前后,官方媒体刊登大量起底周永康家族的文章。各地纷纷表态“拥护中央决定。”2014年12月6日,当局宣布,开除周永康党籍,移交司法。随后,官方媒体大幅造势,用中共历史上的“叛徒”比喻周永康,暗示其死罪难免。因为,列举出的那些叛徒,不是被中共处死,就是被敌方处死。同期,当局组织二百多名高级干部在人民大会堂观看影片《黄克功案件》,更是强烈暗示,可能判周永康死刑。(黄克功是曾参加红军长征的老干部,后因枪杀女学生而遭处死。)
然而,这一回,2015年4月3日,当局宣布起诉周永康,却变得出奇的低调。“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如何解读?
其一,习近平和王岐山可能改变了主意,不再处死周永康。佐证之一,传言中的周永康杀害前妻案,并未入罪。这本来是可以置周永康于死地的大罪。如果不判死刑,而判死缓,留下活口,或可为进一步追查曾庆红与江泽民埋下伏笔。这意味着,周永康在死刑的威胁下,已经服软,愿意配合习近平当局,戴罪立功,全盘检举曾庆红与江泽民,包括其腐败、淫乱、甚至可能涉入政变的详情。
其二,反腐遭遇极大阻力,党内权力斗争势均力敌,“大老虎联手反扑”或已成真,习近平和王岐山面临严重挑战。中国富豪郭文贵在海外叫板,表面上针对胡舒立(财新传媒总编辑),实际上针对王岐山。而郭文贵背后,应有大老虎或老老虎背书、助威。面对严峻现实,习、王或放缓反腐节奏,或降低打虎调门,安抚政敌,让其稍安勿躁。即便要杀周立威,也尽量低调处理,减少党内震荡。因此,低调,极可能是习、王策略之举。敌进我退,或以退为进。
(2015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