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531日,香港民众举行纪念“六四”屠杀26周年的大游行。图片来自推特。

 

中共政权这辆火车已经开到悬崖边上,只是还没掉下去而已。此时,按照过去改革乘客的想法,继续往前开,就是粉身碎骨。这个三十年好日子过惯了,没有遭遇太多战争与纷乱,还真以为房价是可以涨到火星上的,钱包是不断加厚的,进步是必然的,所以要幸福,火车就会开到深渊里去,通过改良使“中国制度变好的渴望”会让人做中国梦,然后一起毁灭。

 

依我看,能让火车不动就最好了,别想着前进、后退与不动,等着在台湾的民国,在对面山崖显现,火车再冲过去。国企改革想私有化大型国企时,我提出从宪政角度反思,打住,我认为土地私有化打住,冻结改革,要改革等民主化后再说。别想美的,让火车往前开,带好降落伞或者逃离火车才是对的。

 

促成制度改良的努力,本来就有着赌博的性质,到底是被用来维护专制的延续,还是促成制度往良性方向发展,是一种闭着眼睛安慰着自己毫无把握而且往往输得内裤全无的赌博,觉得赢了或者没那么惨还可以,那是因为输的是别人的内裤,还没轮到自己。当不考虑国内殖民或者转嫁成本问题,只考虑是否制度往自己预见的目标靠近,也就是为了有改革而促进改革,也就是假装有改革或者形象工程演戏时,改革就是民族的毒药,带有鸦片或者海洛因镇痛的迷幻作用。也就是制度改良没有给底层和民众带来直接或者间接的利益,反而带来无底的深渊。

 

反腐败也是一样,为了促成制度变好的反腐败(更别说仅仅内斗狗咬狗的),没有给底层带来利益,抓了徐才厚薄熙来,没分点钱给百姓。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徐才厚家和薄瓜瓜手上,将来民主化后从个人和家庭手上没收回来,要比现在纳入国库变为外国人的钱贪官的钱要好几万倍以上。乾隆不肯抓和珅,就留给嘉庆一把抓了,留在几个家族手上要比回收国库要好。我的意思是我们民间拥护制度改良也好,反腐败也好,是要以底层民众利益和将来民主化为标准,不要以符合“我们当下让制度变好的渴望”为标准。越多的中国梦,就是给民族喂毒药。

 

中国转型变好的渴望,严重依赖于对体制内身份的消费,越高的,期待越大。差一点成为中共总书记的朱厚泽生前说,很多人之所以对改革抱有希望,是对我们这一些老人抱有期待,可是我们自己都觉得绝望了。俞可平发表《民主是个好东西》后影响极广,刘晓波在sky上教诲我说,写文章不能那么晦涩难懂语句不通,要向俞可平学习。我说俞可平之所以影响力大,是社会和知识界对他的体制内开明高官身份抱有期待。

 

民间是不是避不开中共,能否有个没有中共的“世界”,如果就想批判中共作为武器,那中共与民间就是命运双生子,纠缠不开。如果想怎么办,不是认识批判,而是行动,就想通了。虽然在现实生活中避不开,但是你如果判定中共不可能变好,就会去重建民国或者新的共和,此时,你就要以重建或者建设新共和为议题的起点,就会预设张麻子说的“没有你对我们很重要”。除了维权被纠缠住外,自我保存被纠缠住外,这一些被迫性必需性,就像衣食住行一样 ,是属于前政治的,私人的,公民社会来容纳的。可以在政治关系的重建和新建中排除中共。简单的说,我们既然判定在奔溃前毫无实质性动作,那么只能致力于奔溃后我们做什么,我们现在就为将来的行动做当下能做的预备。

 

香港的学生,通过不参加六四纪念来去中国化,说明六四还是可以中共的,对中共的抵抗还是被吸纳入中共的。对最可能贴近香港抗争的中国事物的断裂,来去中国化,也就是抛弃大陆的民主战友同盟来去中国化,是最彻底的。正如民国派对八九六四的断裂和抛弃。最靠近的敌人内部事物都能抛弃,那么整个敌人都被抛弃了。正如我说,我们通过批判中共体系中的还有点灰色的公知,把他抹杀成黑色的,那么整个中共体系都是黑色的。与香港大陆相反,台湾绿营通过纪念六四来强调对大陆的关注。然而会步香港大陆的后尘,没消费六四,六四好像可以作为民间纽带,一消费就图穷桥断。

 

积累人数

 

我表过无数次态,当你是小人物的时候,表啥态都没人关心。当你有力量的时候,不表态都能吓死人。成为主体是第一位的,有分量是第一位的。

 

理中客的力量,在于是党的二奶,其思想没力量,就是人头多,人头多,就得与之作战,你想避开都不行。立场正确要的结果是人头多,而不是纯正。

 

当转型无望改革已死,唯一能做的是联合抱团能在洪水滔滔中渡过。能积累下人头,是唯一实在的。怀着虚假希望,如果改革,激励体制内外人行动,能积累下的还是人队伍,其他扯淡微不足道,而且注定被暴打得头破血流。

 

挫败和目标远去挫折重重的时间持续长了,出现新的代际加入或者没有身体曾经在场,而只有继受的间接经验的参与者加入其中,并且渴望胜利以获取身体解放时,就有一种重大的离心离德内部反对党撕裂开来倾向,就像我们民国派认为大陆民运与八九六四是没法寄托希望的,于是另开炉灶。这种内部反对党的出现,原来的体系既得利益集团,会有两种解决方式,一个是无视,不断强调已经毫无社会根基的教义和抽象信条,并且进行灌输,对新的参与者控制以人际关系或者利益收买,将新参与的自己独特迷惑念头强行抹掉,是为启蒙。另外一种就是道德上妖魔化加以排除,如说成民粹。内部反对党对内部既得利益集团从希望到绝望怨恨,也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在绝望怨恨中依附于既得利益集团反对之,另外一种就是离开到荒野自己建城,做大反过来兼并重组既得利益集团,如维权运动之于启蒙,民国当归之于民运,香港独立之于民主回归派。正如反对党就不断指控,就会“举证责任倒置”,让执政党不断用实际成绩来证明自己,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合法地位。正如我用改革已死,“举证责任倒置”,让改革派用实质性成就来证明改革还可能有。民间政治的内部反对党用断裂抛弃的姿态,也是“举证责任倒置”,增大内部既得利益集团的压力,迫使他做出实际的成就以靠近目标或者证明目标还没失败。

 

在改革已死和没法革命之后,我对大陆如何瓦解路径,已经毫不关注。就像一个基督徒,对罗马的自由权毫无兴趣。大陆转型成功后,才知道转型路径,所以只有抛弃对大陆转型路径的投注 ,才是吻合大陆最大可能转型的路径。这已经是宗教性的,只有此处绝望,才有来自更高处的希望。没有虚假希望,怎么可能会来投机参与呢。虚假希望时必须有的。但不能有对共党的,包括对共党改革的,所以我找到的是与中国相关,但与共党无关的民国。

 

那天和重庆的(佐罗)谢丹聊天,辩论新公民运动能否导向宪政,我找了一个比喻,我说49之内的抵抗注定没有一个能够抵达目的地,都会失败,但是都能积累民间的道义资源以及人才阵营,可以团团围住守护住民主之圣火,就像当年天安门广场64前夕学生组成重重人墙保卫天安门学生指挥部一样。即使改革派的改革推动,新公民运动等等主观上相信自己会胜利,但客观上结果就是失败,好结果还是当然积累道义资源以及人才阵营,也只能是守住圣火不被吹灭,当然主观上的迷信有助于欺骗更多的人去参与,乐观还是有激励作用的,很大部分的人是冲着乐观而参与的。我说,既然结果只是守住圣火,并不能造成星星之火燎原,那么我们就应该使圣火散发出去的热量更大一些,散发出去的火光能照亮远处已有的,只是一直被选择性失明而黑暗化的民国荒野之城,已有的曾经鼓舞全体国民的民国之旗,民国要素在抗争中在场。我们打破49内抗争能抵达目标之希望,控诉以贩卖虚假希望罪,在我们行动的努力,与目标之实现之间,指出黑暗的巨大断裂带,深不可测的鸿沟,类似于基督教中神人鸿沟,宁可去相信在此地的人看起来遥不可及,不可能在身边可以立即在手占有的民国,宁可相信“彼岸”的民国降临的叙事,也要直面此岸已经毫无希望,现实就是最大的不现实,最大的虚幻。

 

民国当归或者跑到未来前头去筑城,忽视当下和身处的绝望性困境,自己不站在几乎一线天的当下堵路,就会可能使当下路径更多,去发现我们没发现的溪流或者地下河,能起更大作用。万流归海,既然我们在当下有着主体性危机,为何就认识和立场问题,还在当下更迷失呢。当然你可以认为民国的相关性很弱,这个是要发展的,我们得用实际的效果来回答,辩论没用。

 

前天和于先生讨论,他说你的民国当归没有转型路径剧本,我说我们处在绝对虚无无力感中,所有的剧本都是扯淡。没有转型路径,是民国当归的特色。我们的希望就在于大陆的一切都没希望。出路在于大陆的一切都没出路。

 

当中共越过台湾海峡占领的企图挫败,且被美国挡住之后,中共只要求的,直接运转的,实质作用于这块土地的是维护军事征服权,深度多层次国内殖民,也就是军事占领及其延伸。由其所有的政治措施并且努力中国化,以及改革中的外逃,可以看出一个披着羊皮色狼本来面目,把家财带到国外的家贼面目,摧毁电脑的病毒面目。军事占领及其延伸,具有临时性,中共从来都在战争状态中,这取决于他们的“强盗坐龙庭”的敏感与外来性,不惜牺牲别人的一切代价来维护自己统治,任何时间任何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东西,都会威胁夺取其权力。因此,希望军事征服转型为宪政,或者从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或者其他希望它变好如真正具有国际软实力的努力,对中共是双刃剑,随时分出敌我加以镇压,永远成不了气候,同床异梦中共有办法对付和为其所用。对于民间而言,想借这个双刃剑去伤害中共,逐渐让中共安乐死去或者变好,其结果不外乎自己被虚假希望电击中了,反而迷糊不自觉害死害老自己。改革已死,民国当归,就要仅仅抓住中共仅仅是国内殖民的外来军事征服集团,说的一切,干一切的都是维护自己在这块土地上的殖民掠夺。在此之外的产生,都是资敌和贩卖虚假希望。民间的政治努力,必须以放弃一切让中共变好的希望为前提。

 

政治性之最后审判

 

陪专制殉葬是一定的,维权帮助中国多一口气,活过来。它不是总体美好的增长,而是止损。 要有信心。九十年代的市场经济命运也是被吸纳,但是反作用仍在,维权好多了。我们就是要不把反作用强大起来。只有在拔河中才是对手。不拔河,站的高高的,不是办法。敌基督的阻挡,如和谐社会,对于敌基督的权柄,是一把双刃剑,如和谐社会。

 

我们民间抗争在大陆,不管是否采取拖延的方式,是否是间接逼近的方式,最后总是要遭遇到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用来推动政改的,还是判定改革已死不用来推动政改,建设公民社会或者民国当归。这就是大陆政治之最后审判,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必须在是否寄托希望于体制,有没有贩卖希望维持中国梦上做出决断,断交。

 

政治立场有着隐藏与凸显的问题。维权提出时,确实是为了回避政治立场或政治性之最后审判问题,搁置党委闹革命,专注于权利行动本身,因为当时并没有民国可供政治立场或者政治性之承载,维权运动之战场还在大陆,还在大陆专制体制磁场之边界之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时冻结政治立场去政治化隐藏政治性,可以形成最大之行动共识,然而维权运动历史中,政治立场与政治性还是藏不住。不断探索实验基于维权运动并收割维权运动,高于维权运动之表达形式如零八县长,新公民,政治反对等等。我觉得民国当归有了之后,是可以强迫人们就最后审判问题之天平上做出选择,你究竟要将砝码放在那一头,到底是促成体制变好,还是建设公民社会和民国当归。民国当归以深度隐藏政治敏感的方式,表达了最为激烈彻底断绝扯断一点都不粘连的极端政治立场,最为有强度的凸显。

 

宪政学者莫千里说,现今几乎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民间抵抗,各种抗议抗争实质就是体制框架内的一种较为激烈的官民互动。49内的民间抗争几乎没有纯粹的,而很容易辨认出来是宋江造反的事。是有这个味道,但是它也给自己留了未来民国的位置,也就是具有双重暧昧性,又是49国度内的,又是民国的。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在自己抗争的当下性中摆脱对体制的依附,吐狼奶,在当下自己尽最大努力就归属于民国。

 

只有言论以及弱行动作为立场表态的冲击,这是民间必须看清楚的仅有武器,那么就是削木为兵,我的经验是用在民国政治议题上,作用蛮大,台湾总统府也有专门机构收集,舆论也关心大陆对其看法,用在大陆议题上基本泥牛入海明珠入黑洞。除为了维权附属于维权,从而反腐败骂体制外,中共议题说了是白说。

 

以我自己十来年的江湖经验来看,几乎没有以专门批判为志业而成为大V的,能打拼出来一番小气候,都是在做自己的事。即使回避不了,那也是利用之,来认识朋友扩大交际圈闯荡江湖,来维权,来构建理论获得知识分子身份。也就是在骂中盘算自己的小九九,共党不可能让口水淹死,倒是自己有可能淹成白痴。

 

与启蒙运动的激进化从而是耗散消费的部分民运相比,维权运动是积累型的,民国当归是积累型的,因此有维权运动与民国当归的勾连。民运有着消费共党制造的民众苦难的本性,消费同情,有着高高在上等待摘桃子的本能。民运声势的膨胀,一定意味着中国人无边苦难的进一步增加和显现。在此成正比,也因此是耗散性。

 

我听很多行动者说,我们做我们当下自己力所能及的行动,至于方向和立场,搁置起来,将来再说,人数多了行动多了,自然显示出其立场方向出来。其实78年之后改革派启蒙派也是这么想的,八九之前还有外围边缘的改革行动,但八九之后改革启蒙都没了行动,其行动之渴望被压缩转化为拥护党的领导(依靠党改革),或者替代以宗教信仰或者内心移民。从改革行动退到虚无主义当中,当然还是当下做当下能做的“事”,做去政治化的事,如教育,传媒,市场经济,在政治上表达立场,依附或者反对,或者搁置。只是没有了主体性,可见主体性与行动同时显现。这三十多年的民间政治,借用儒家的体用学说,就是以行动为体,以立场为用,立场从行动中分享意义,依附于行动存在,作为行动的广告,因此行动的立场,可以在改革与革命,改良与政治反对以及民国当归之间嬗变。最近几年,依附于行动以维权为根基的立场塑造有零八县长,新公民运动,政治反对以及民国当归,都想从更高层次提拔很底层的维权,并且有着颠覆行动为体立场为用的危险,改为立场为体行动为用,其中革命思潮的政治反对最卖力。对此,我非常抵制,就从当下性来说,立场只能是行动的广告形势,统战手段。

 

行动只能在49秩序内客场作战,在敌人的地盘和政治逻辑中被设定,几乎没有中共提供的合法性依据,就没法公共行动,就变为个人立场的言论表达形式,如政治反对革命挂路灯最典型。有行动但不根据中共提供合法性的,只有民国当归的国旗举动。行动者当要把行动的意义推广出去的时候,就要适应客场的用户,是没法摆脱中共提供的合法性依据的,如新公民运动如果没有中共宪法做依据,就没法形成运动。因此,行动者有着去政治手段与政治化目的的分裂,政治化的目的被延迟到将来的广场革命,即使最温和当下排斥革命的改良派甚至拥护共党的新左派,都在期待广场革命,不过就是他们不管将来,只管当下能做的事或者私人利益。那么如何将去政治化的手段与政治化的目的统一起来,一个办法是诉诸于身份塑造,如莫之许说浦志强是八九一代,本质和内心是政治反对的,手段与目的之间是马基雅维利主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承认行动为体立场为用,个人立场的不断升华,逐渐摆脱中共提供的合法性依据,由改良走向政治反对,再走向民国,这是我描述的从启蒙强调立场为手段,到维权运动的搁置立场再到民国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