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受到民众欢迎的反腐运动现在正遭到体制内官僚的消极抵制和体制外民众的无情嘲弄。不知道一向信奉毛泽东的习近平可曾想过,他的反腐运动之所以陷入困境,除了人们对他采取“选择性”反腐不服气或者不以为然之外,仍然被他和他的党供奉在神龛的精神领袖毛泽东正是个中最重要的原因。毛泽东本人的专制帝王思想、毛泽东无法无天的行事风格、毛泽东为这个党塑造的意识形态和组织结构都是这个党无法完成反腐任务的最根本的原因。
执政党声称反腐是为了恢复“光荣传统”,其实所谓的光荣传统完全是子虚乌有。这个党从一开始就是腐败的。在山林闯荡,在整个队伍都饥肠辘辘的日子,山大王腐败的形式可能只是一罐单独享用的鸡汤;住进了紫禁城,当全国人民都勒紧裤带实行“瓜菜代”的年代,高级官员的腐败可能也只是“蛋糖奶”之类的特供;而到了专制与市场结合的年代,社会物质丰富起来了,从政治局常委到科长股长们的腐败当然也就整体升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了。
毛泽东时代的遗老遗少常常用毛泽东本人所谓的“清廉”故事为执政党的所谓传统涂脂抹粉,但是那些故事实在是经不起推敲。最近我在书店翻到一本书:《毛泽东晚年读书纪实》。作者徐中远退休之前曾经担任中共中央办公厅老干部局局长,也曾是毛泽东生前最后十年的专职图书管理员。显然,徐是一位体制内官员,也是一位为与毛泽东的亲近关系感到自豪的“毛粉”。这本书在大陆公开发行,书中充满了徐对毛泽东的溢美之言。
徐中远讲的是毛泽东读书的故事,他一定以为人们会为毛泽东博览群书的故事而折服。殊不知,书中的故事却在不经意间淋漓尽致地展示了毛泽东和那个时代的最高层官员无处不在的特权。那些特权正是如今执政党官员大肆腐败的源头,而且是一种受到制度保护的恬不知耻的腐败。例如,书中专门有一个章节,详细叙述了徐本人动员大量人力物力为毛泽东查找笑话书的过程,这个过程今天读来颇有启发意义。
故事发生在一九七四年一月,正在家中休假的徐中远突然接到毛的贴身秘书张玉凤的电话,令他为毛泽东找一些线装大字本的笑话书,并且马上送到。徐立即前往北京图书馆,为毛找到了四种九册笑话书送到毛的驻地。第二天徐被告知,那些书不理想,要他再找一找。接到新的指令的当天,徐又到北京图书馆、中央办公厅图书馆和毛的存书处,找到笑话书十四种二十一册送毛处,随后还将其中的两种:《新笑林一千种》和《历代笑话选》专门为毛印成大字本。
当年的二月至六月,徐又应毛的要求,前后以中共中央办公厅的名义,动员了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大学、中央办公厅秘书局、中国书店、北京图书馆、首都图书馆、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中央编译局、中央宣传部、北京是文物管理处、中央党校、上海市委办公厅、上海图书馆等数十家单位为毛泽东找笑话书,动用的人员数以百计。其中单是为了印制给毛泽东看的大字本的笑话书刻字模,就征用了二十多位全国顶级的刻字技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按照今天的市场价格,在半年时间里,徐中远前前后后动员了数以百计官员、知识分子和技术工匠们 ,花费的国家财政至少数以百万计。联想到今天执政党官员和毛粉们常常刻意宣传毛泽东的工资只有四百元,毛泽东的吃穿如何不讲究等等,一些不明就里的民众也在不断重复的宣传中认可了关于毛泽东廉洁的神话。我想,这一花费巨款为毛泽东找笑话的历史事实多多少少能够为我们还原一些被谎言刻意掩盖的历史真相。
徐在书中写出了一个供毛泽东钦阅的笑话,题目为“妙不可言”:有一女出嫁,随新娘去夫家的喜娘三日后回访娘家,新娘的母亲问道,新娘有何举动?喜娘答道,夜深时听到新娘不断地喊妙。母亲连忙写了一个“妙不可言”的纸条,并嘱其转告女儿,举止要庄重,不要令人看不起。喜娘将纸条带给了新娘,此后夜间新娘的叫喊便改为“妙不可言”了。各位读者,为了让这一类的笑话博得领袖开怀,花了国家数以百万计的银两,你们还认为毛泽东时代没有腐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