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则西事件,百度模式背后的国家背书
 
魏则西父母手捧儿子遗像

延烧了一个星期后,魏则西事件仍未如中宣部所期待的“全面降温”。最近流行一个网络段子,“十五年前,美国和中国,两个搜索引擎公司几乎同时起步,十五年后,一个在研究量子计算机的可行性,另一个在研究如何帮人卖假药谋财害命。”这里指的两个公司自然是谷歌和百度。

多年前,当时还在国新办任职的现国信办副主任彭波曾公开表示,“商业网站要明白是政府在保护国内网站的发展。中国的互联网没有新浪,就是雅虎的天下;没有百度,就是谷歌的天下;这都是政府在有意扶植民族企业。”

去年,媒体研究者蔡伟则提出:习近平执政后,技术官僚已重新调整认识,现在已确定把互联网尤其是BAT作为执政拱卫力量,BAT已取代官办媒体,成为中国最主要的赋能集团和执政拱卫力量。

所谓BAT,指的是百度(baidu)、阿里巴巴(alibaba)和腾讯(Tencent),他们分别是中国网络信息的入口、中国最大的电子商务集团和中国最大网络媒体和社交媒体集团。

据悉,在魏则西事件中,相关部门就曾出面调查,事件发展中,是否有谷歌在背后推动,试图游说施压,重返中国搜索市场。从这个角度来说,然另外两家市值和影响更大,但百度对从政权安危的意义更直接。

最近流行一个网络段子,“十五年前,美国和中国,两个搜索引擎公司几乎同时起步,十五年后,一个在研究量子计算机的可行性,另一个在研究如何帮人卖假药谋财害命。”这里指的两个公司自然是谷歌和百度。

2001年9月7日,李彦宏发表《搜索引擎三大定律》,的搜索引擎第三定律——“自信心定律”,就跟竞价排名有关。

2006年的中外名家论坛上,李彦宏演讲时自述百度盈利模式,他说“当我在销售竞价排名的时候,我不会对购买者说,我有多少台服务器,我有多少……我的公司成本是多少,我们会告诉用户:我给你提供了这样的服务,能给你带来了多少价值,所以,我想跟你收取多少钱。假如一般我认为,十个点击率可以成一个单,一单比如说赚5万块钱的话,就意味着一次点击附加值是5000元。只要价格没有到5000块钱,我就知道用户能承受。”

Google主要的广告模式叫Google Adwords(Google关键词广告),将关键词卖给出价最高的广告主,然后广告按出价排序出现在搜索结果右侧,Google的广告和搜索结果是分开,左侧搜索结果仍按访问量、用户喜爱度、外部连接等专业标准来排名。

因此,Google的竞价广告并不影响用户体验,因为其对投放广告的客户审查比较严格而且与自然排名有比较明显的区别。

而百度竞价排名按照访问数量计费,即对搜索关键字出价越高,此关键字搜索的结果中排名就可能越靠前,点击的人数就可能越多,广告效果也就越好。因此,百度的竞价广告质量参差不齐,对于投放广告的公司的审查并不是很严格同时竞价广告与自然排名之间的区别较小,用户误点的几率较大。

最关键是,百度把任何可能商业化的关键词都出卖,并将其与搜索结果混合在一起,造成了许多恶劣影响。

2008年11月15日,中国中央电视台午间新闻栏目《新闻30分》播出百度搜索引擎竞价排名黑幕。

李先生在百度搜索一家“总参管理保障部医院”治病,花费一万多元却没治疗好一个一百元就可以治好的小病;百度“肿瘤”检索排名第一位的是“中国抗癌网”,网站中白希和挂有中国中医科学院和中华医学会等多个组织的头衔,但是中国中医科学院和中华医学会却否认它们的组织中有此人。

2008年11月12日,新华社发表《假药网络肆虐 竞价排名是祸根》专文,指出假医药在百度竞价排名中只是冰山一角,同时指出百度关键词“老虎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明令禁止出售的商品,但是百度却完全无视法律的存在,依然推广显示“老虎机”的大量广告。

2011年11月8日,天涯论坛《牛人揭秘:百度是这样保护三鹿等大客户的》的帖子中暴露了百度内部的长达60页的营销PPT,其中“增值业务”有:“PR保护:删除负面新闻,提高品牌信誉度正面舆论引导”、“危机公关保护:在网页搜索中屏蔽链接”。

最近的魏则西事件,也是百度竞价排名模式造成的恶果。

以《新京报》最近的报道为例,上海某男科医院2014年11月的账户竞价报表显示,该医院11月份在某搜索引擎上总消费408759.72元,该笔消费带来的到诊人数为91人,到院成本高达4491.87元/人——也就是说,不算任何成本之前,这家医院至少要平均“宰”每位患者近4500元才能保本。

持续了多年对百度的批评,问题根源不在别处,而在于李彦宏及其引以为豪的搜索引擎“自信心定律”,即竞价排名模式本身。

但矛盾的是,百度在中国市场的垄断地位,并非是谷歌被驱逐后自然形成,更重要的是,百度竞价排名的商业模式,与官方对搜索结果,以及整个网络记忆严密调控的需求完全符合。

但问题是,官方对各种敏感词,时政信息,甚至只是历史讨论的严密控制,都需要百度这样的搜索引擎加以配合,这一过程中,每天都会给百度发来几条甚至几十条的各种指令,要求干预各种搜索结果。

谷歌中国负责人李开复曾这样描述谷歌所认同的“搜索中性”原则:“搜索结果的最终排序应当是对互联网大社区的总体贡献的运算结果,而不是人为干预和改变,损害互联网大社区的公共利益。”

这样的中性原则虽然不同意做到,难免受到各种SEO的影响和算法不中性的批评,但与有钱就能买还是有根本的区别。

官方需要作为虚拟中文世界图书馆管理员的百度,必须能对各种中文网络的记忆做出修改的命令做出即时反应,就必须纵容和允许百度除了向官方,也向一切商业机构出售这一服务,这是有代价的:不翻墙的中文读者在百度搜索到的网络世界,是破碎、无记忆甚至是有毒有陷阱的。

因此,可以提前预判,无论公众再如何愤怒指责百度,甚至引用习近平“做搜索的不能仅以给钱的多少作为排位的标准”的讲话来批评它,但并不会真正动摇拥有国家政权背书的百度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