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舉辦的G20峰會,花上杭州市年財政七成的收入,惹非議。

「足夠底氣的人,不必在聽說客人要來之時驚慌。內心真誠的人,不必在客人到來之前偽裝。朋友相待的人,不必先於客人趕走自己的家人。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再戴上塗脂抹粉的面具,這哪裏是什麼待客之道?這分明是如臨大敵。」這是浙江台州一名叫「瓶子」的網民本月十九日所發表的「杭州,為你羞恥」文章的末段。

這名叫郭恩平的中年男子,原來是台州市椒江區白雲街道辦事處黨政辦公室副主任兼便民服務中心主任。他在那篇頗具感情的文章中,點出即將在杭州舉辦的G20峰會,其預算高達一千六百億元人民幣,而杭州去年的財政收入僅二千二百多億,而浙江全省也不過四千八百餘億。

即使個別高官心虛,「船頭怕鬼,船尾驚賊」,處處提防別人出奇不意的加害,但區區一個峰會,何以要花上杭州市年財政七成的收入?郭在文中點出,會場方圓數十公里的企業工廠早早停工,政府給會場附近商店每戶一萬元,讓他們停業去旅遊,全省警力自七月初調集杭州,據說每名參加保衛的警察補貼十萬元。

文章質疑,本屆國家領導人一方面大力提倡勤儉節約,杭州這種做法不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嗎?杭州到底怕什麼?求什麼?又掩蓋什麼?好比一個純情秀麗的女子,好端端被整成了搔首弄姿的風塵女郎,一個人聲鼎沸的繁華都市,好端端被整成了一座空城。

作為一名老百姓,郭在文章裏雖然對當局的做法頗有不滿,但措辭相當理性溫和,發表後據稱很快獲得數以萬計的點擊,怎料卻被指傳播虛假信息,公安迅即介入調查,不僅以虛構事實擾亂公共秩序的罪名,將他行政拘留十日,台州當局更將他撤職查辦。

儘管事發翌日有官媒舉例,郭文章中有「安保民警補貼十萬元」及「政府項目抛棄招投標的法律程序(為了趕工)」兩處「失實」,但關鍵是,由中共台州市紀委在二十一日發出的「紅頭文件」不但沒再提及上述「失實」之處,反而指出:「郭因涉嫌利用信息系統尋釁滋事」,這或意味著郭所言很可能基本屬實,他只是將他所能及的信息系統中的內部資訊公開了而已。

「就這麼篇文章,就把人家飯碗砸了,這種事黑社會也要掂掂才敢做的吧?」對於一個平民,寫一篇文章,竟然被拘禁撤職,其苛刻程度,堪比明清兩代的「文字獄」,個別網民看不過眼發牢騷,有的甚至直言:「當婊子還不讓人說了?」

然而,類似的事情,近期又非孤例。內地四大門戶網站之一的騰訊網,最近將「發表」寫成了同音的「發飆」,這明顯是手文之誤,但據稱高層大動肝火,一氣之下竟然將騰訊網的總編輯給解聘了,令網絡界為之震動。有網絡評論如此解讀:「若主語為一普通人,這等屁大點事,怎能是一事?然主語高貴,乃當世聖主,上怒發飆,後果極其嚴重。」

影響所及,中央竟褫奪了各大網站一系列的採訪權和原創權,包括搜狐網的「新聞當事人」、「弧度」、「點擊今日」、新浪網的「新聞極客」、網易的「回聲」、「路標」以及鳳凰網的「嚴肅報道」等等許多僅存的又具深度的報道欄目,令海內外瞠目結舌。好了,「採訪權」被收緊了,那麼新聞報道的「重任」就該落在「姓黨」的黨媒肩上吧。

不料,本月十九日在河北邢台發生的洪水災害,死傷逾百,部份村莊在半夜裏被洪水淹沒,網上流傳一具具河裏河岸、無人理會,包括孩童在內的屍體照片,見者心酸哀痛,但包括新華社、人民日報、中央電視台及河北日報等全部隱形、集體失聲,就當如斯慘劇沒有發生過一樣,直至有社交媒體個人帳號在二十二日晚透露了消息,這些「黨的喉舌」才不得已以「龜速」跟進報道。

這邊廂半夜大水突襲,狗官延誤通知導致死傷枕藉、百姓悲傷慟哭,哀嘆天災中的人禍,導致生命和財產都沒有了之際,那邊廂個別領導人竟然去西北貧困地區,在大小官員簇擁中說什麼讓每個老百姓都感受到更多的「獲得感」和「幸福感」云云。兩者一經比較,「扶貧秀」竟然顯得莫名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