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住建部公布一批各地查处的“违规失信”房地产开发企业和中介机构名单,并指责这些机构“通过发布虚假广告、恶意编造散布谣言,制造房源紧张气氛,采取违规预售、捂盘惜售等手段,煽动消费者购房,以达到其抬高房价、牟取私利的目的。”
住建部公开处罚的这45家机构分别位于16个城市,这并非偶然。
从9月30日至10月3日的短短4天内,就有北京、天津、苏州、成都、郑州、无锡、济南、合肥、武汉等9个城市先后发布房产限购限贷措施;在此之前,上海、广州、深圳、杭州、南京、厦门和福州等七个城市在九月份都出台了新的限购政策。
为何这十六个房价暴涨的中心城市,如此整齐划一地推出各自版本的限购措施?
据江苏省政府的一份内部文件披露,9月30日上午,中国住房与城乡建设部在京召开热点城市房地产工作部署会,对“控房价、稳市场、防风险”有关工作作出部署。
住建部部长陈政高出席会议并讲话,国务院副秘书长丁向阳受国务院领导委托到会讲话,北京、天津、上海以及山东等十二个省、市政府分管领导、深圳等十三个城市市长参加会议。
此次会议上,陈政高提出,今年以来,主要是部分城市,特别是16个热点城市房价上涨过快、这一轮房价过快上涨,涨幅之高,持续时间之长,社会影响之大,关注度之高,都是近年来少见的,甚至是没有的,因此,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陈政高要求,十六个“热点城市”负责人要认清“重大责任”。
根据陈政高的说法,这一轮房价上涨,主要体现在16个热点城市,这16个热点城市过快上涨的势头遏制住了,全国房地产市场主要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次会议的传达提纲披露,陈政高甚至提出,“16个城市要认清自己所肩负的重要责任,认识到本市的房地产情况影响的不仅是本市,更是全国。影响的不仅是经济,更是政治,如能稳定住,对国家是重大贡献,稳定不住就是失职,是要承担责任的,对调控不力,过高房价仍然遏制不住的,要追究责任。”
现在看来,十六个城市纷纷推出的紧急调控措施正是这次会议的统一部署的结果。
除了相关部委出台紧急措施外,中共高层对此次房价暴涨的重视和警惕异乎寻常。
9月28日,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张高丽召集会议专题研究房地产工作。张高丽强调,房价过快上涨的势头如果延续下去,影响的不仅是经济发展大局、社会稳定大局,甚至会“危及国家安全”。
为何中共高层会认为一线城市房价暴涨危及“国家安全”?这么严峻的说法,至少在之前的公开报道中从未有过。
据了解,这次会议还传达了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总理李克强“重要批示”。
对最近的房价暴涨,习近平的批示是,“房地产去库存问题,要区别对待,一市一策,一二线城市要防泡沫,三四线城市要同城镇化进程相结合”;总理李克强则提出,“一线城市要控制住,二线城市要稳定住,三四线城市要活起来”。
至少就这一批示来说,习、李并未如张高丽一般,从“国家安全”的高度强调一线城市的风险,仍未改变“去库存”的思路。
因此,对于这一轮的调控,一位资深媒体人认为,“这轮调控的目标很清楚,就是要保障房价继续上涨,但是不要一下子把上涨空间弄没了,要可持续的涨。现在就是打着一线城市涨价的幌子,推销二三四五线城市的库存。”
最近这几天来,知名地产商任志强六月份在网络问答平台“分答”上线回答网友提问的讲话在中文网络上流传颇广。
除了继续看好房价上涨外,任志强对限购这样的临时性措施并不看好。
他说,“当我们的政策是以房价为主要调控目标的时候,供求关系就会因为调控政策的出台在短期内受到遏制。而长期内供需关系就会恶化,因此,一段时间之后房价仍然会大幅度上涨。”
如何调节供需关系,不久前,中国银监会首席顾问沈联涛撰文提出建议。
沈引述据中金公司的一份研究报告称,上海城市建成面积只占16%,而东京为44%,纽约为60%。在上海的建成面积中,只有36%用于住宅,而东京为60%,纽约为44%。换句话说,上海可用于销售的住宅土地远远小于纽约甚至东京,沈认为,“这是房地产价格飙升的一个重要原因。”
沈联涛认为,如果土地和可用楼面面积供给不增加,增加地方公共基础设施支出将导致现有住房价格进一步上涨。“幸运的是,中国城市规划者还有很大的空间放松土地供给和容积率(楼面总面积与建筑用地面积之比)方面的限制。”
不过,这一想法显然过于乐观,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十月一日的国庆社论披露了一线城市治理者对最近的地产暴涨的应对思路。
这篇社评写道,“上海已明确了人口、土地、环境、安全等四条底线,再大的诱惑、再多的无奈、再难的挑战,都不能让我们在底线问题上有所松动。针对房地产调控等备受关注的领域,上海亦已有了明确的政策方针,同样,再大的风浪波动、再多的“风言风语”,也不能让我们随意抛弃认准的方向。”
上海官方所谓的“风言风语”,值的可能是最近网络上一篇关于上海房价高涨导致实业衰败的网文《2016:上海经济大瘫痪》,上海官方媒体曾两次专门撰文反驳。
上海官方在9月30日住建部会议后撰写发表的这一社论,强调“人口、土地、环境、安全”所谓“四条底线”,显然无意通过增加土地投放来平抑房价,从供给端扩大供给的这一思路显然并不积极。
原因可能如如任志强所说的,“北京上海进入完全市场化的情况下,人口至少在现有的情况下会急剧增长。但中国的政策谁也不知道,对大城市来说,行政政策希望人口不断减少,或减少增长速度,这就是自由市场与非自由市场的区别。”
上海官方所说的“认准的方向”,应该值得是继续严控一线城市规模的前提下,抑制房价“过快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