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果阿—缅甸大选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新旧政府的交接工作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2月初，缅甸新议会的人民院（下议院）和民族院（上议院）分别召开了首次会议，并选举出了两院的正副议长。由昂山素季领导的全国民主联盟（民盟，NLD）主导了这四位正副议长的提名和获选，他们中不仅包括了克伦族和克钦族政治家，也包括了巩发党以及若开民族党的人士，充分体现出昂山素季制定的“全面和解”的基调。

 

然而，占有两院多数席位的民盟至今尚未推出总统候选人。

 

自从大选结束后，对于谁将成为下任缅甸总统的猜测就一直是媒体和民间讨论的焦点。2月3日，昂山素季在内比都接受媒体采访时，再次打出了太极拳。她说：“就民盟推选总统人选事宜，现在还不是时候，时间一到，我们就会正式宣布。”

 

不过，这些猜测或许将会于近期嘎然而止，而民盟推举的总统人选恐怕也正是昂山素季本人。

 

据民盟权威人士透露，民盟目前的最重要工作，就是与军队商讨，摆脱宪法的羁绊，力推昂山素季成为新总统。消息人士表示，一份关于“暂停”宪法第59条（f）条款的提案很快将会递交到新一届议会的全体会议上。

 

民盟第一重要事宜

 

据缅甸报纸《声音》（Voice）报道，1月30日，民盟中央执委委员吴温登在首都内比都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民盟）将把昂山素季推选为总统一事排为第一重要事宜，将修宪排为第二重要事宜。”

 

现行的缅甸宪法是在军政府统治时期通过的，其中的一些章程被认为是专为阻止昂山素季成为缅甸总统而“量身打造”的。宪法第59条（f）条款规定：禁止配偶或子女是外国国籍的人担任总统（昂山素季的儿子和已故的丈夫均为英国国籍）。宪法同时规定，修改宪法需要得到议会75%以上的议员支持，而军方在议会中占有25%的席位，这意味着，军方拥有否决修改宪法的权力。任何修宪的提案若想获得通过，都必须得到军方的支持。

 

2014年，民盟曾发起请愿签名等活动，试图敦促上届议会，在选举前完成修宪事宜。尽管活动征集到500多万民众的签名，但在军队和巩发党控制的议会中，修宪终究未能实现。

 

去年11月大选后，巩发党议员、与昂山素季有良好交情的图拉昂寇（Thura Aung Ko）在接受BBC采访时，提出了“暂停”（suspend）宪法第59条（f）条款的想法，认为这是绕开修宪而使昂山素季成为总统的可行之法。图拉昂寇认为，“暂停”不是“取消”，就像暂停经济制裁并不意味着取消经济制裁一样，“暂停”还有恢复的可能性。所以，从程序上看，“暂停”也不是“修宪”，不必得到75%以上的议员支持，而只需要50%以上即可。

 

民盟与军方私下“交易”

 

据缅甸媒体《伊洛瓦底》杂志2月3日报道，一份关于“暂停”宪法第59条（f）条款的提案很有可能将在下周提交到新国会的首次全体大会上。

 

按照日程，人民院和民族院合并组成的联邦议会首次会议将于2月8日召开，《伊洛瓦底》杂志援引了两名未透露姓名的民盟议员的话，两人均表示，这项“暂停”议案将于近期提交到国会。

 

尽管昂山素季曾经被军政府长期关押并软禁，但在大选结束后不久，她就主动与军方要员接触，先后两次会见了军队总司令敏昂莱（有缅甸媒体爆料说俩人多次私下会晤），甚至还与名义上已经退休了的军方幕后大佬丹瑞见了面。分析人士认为，这些与昔日对手的互动证明了昂山素季实现“全面和解”的努力；而另一些消息人士则透露，昂山素季在这些会面中，不仅提出了希望军队保障政权的平稳交接，还谈及了军方同意自己出任总统的交换筹码。

 

各种非官方消息显示，民盟与军方可能会达成协议，用几个重要省邦的省长职务来换取昂山素季出任总统。仰光一家非政府机构 —— 坦帕蒂帕研究所 —— 的主任钦觉温（Khin Zaw Win）表示：“我们听到了很多小道消息，几个可能用来交易的省长位置主要是仰光省、若开邦、掸邦和克钦邦。”

 

“暂停”宪法条款的可能性

 

民盟的法律顾问寇尼（Ko Ni）表示，尽管“暂停”宪法第59条（f）条款从程序上来说会十分复杂，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新议会需要选出一个委员会来负责起草宪法修正案，并在上届总统吴登盛4月1日下台前，获得他的批准。

 

有分析人士指出，临时修正宪法在缅甸有过先例。1959年，缅甸议会曾经批准过一项针对宪法第116条款的修正案，允许奈温将军成为总理。不过，分析人士也表示，当年的政治环境与今天大为不同，当年是请军方人士入阁主政，而现在是军方拦在昂山素季主政的道路上。要想使修正案得到通过，与军方达成一定的“交易”在所难免。

 

尽管很多人都乐观地认为，昂山素季与军方频繁接触而改善了关系，双方很有可能达成某种妥协，但有迹象表明，军方内部对此事的态度并不统一。2月1日，军方主办的《妙瓦底》报（Myawaddy）就发表了署名文章，表达了“宪法条款不应修正”的立场。

 

民盟内部对此事也出现了争议。一些民盟议员，尤其是100多名曾经的民盟政治犯，不愿意看到昂山素季与军方做交易。民盟的一位中层干部昂缪（Aung Myo）表示：“很多民盟成员都不信任军方，因为他们从来不会信守诺言。”

 

《声音》采访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民盟议员表示，尽管民盟正在全力争取让昂山素季成为总统，但也同时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旦努力不成功，民盟将指派一位临时总统，直到军方接受昂山素季为实际领导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