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不仅钩沉无望,声音的沉没已是普遍。今年估计也不会好转。
 
 
 
 
今天是正月初一,只有旧历新年过了,似乎才算是新一年的开始,而元旦无非是为此做了铺垫。回望大陆,一年盖过一年,好似新土添上旧坟,也不过是薄薄一层,骨子里还是不曾变化的。而改变的,无非是人中困境,社会这座大监狱中中的岁月,静而不美罢了。
 
人存活于世上,无论卑贱富贵,不管是赵家人还是阿Q的子子孙孙,总是要出声的。而在过去这一年,出气不出声的越来越成为常态,喧哗而又寂静,是这块大陆奇异的现象。从这些声音的奇怪状态里,可以看出喧嚣中的孤独,没有最强烈,只有更强烈。
 
在元旦至今的日子里,看烦了各种总结。无外乎分主流与非主流,然后以主导的意志敷衍出既定的意图来。可谁都这道,这些评判致命的一点,是它们回避了正常的发声情况下声音可以指示的方向。有声音无方向,声音就是媚辞。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陆上的声音开始被节制?被抽取?被置换?总之是被操弄?五年前?两年前?公共空间中(假设是有过的吧)的声音被精细地管理,声音作为生命的生态之一,越来越暴露出它的力有不逮。这不是去年才有的,但是以去年最厉害。
 
声音的管理,导致一个后果就是声音无法指明正确的方向——尽管现在的声音中,关于政治正确的引导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但它们所指向的总让人怀疑有着更大的阴谋或崩溃等在前面。由此,众声喧哗差不多成为伪命题,只剩下“喧哗”了,背离了真正的需求。
 
对声音的调控,蕴藏在政府巨大的维安体制中。可以说,一切的维稳举动,无不适围绕声音展开的,抑扬、消长、铲除与扶植,莫不是声音政治的艺术。所以,观察大陆的政治,只要看大陆的声音状态、品质与类型。声音就是大陆的现实,两下互为镜像。
 
声音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它们就是大陆人的境况。往年,为了增加声音的多样性,曾有打捞沉默的声音之种种努力,亦为理想之寄托,夹杂着政治诉求的多方面突围。而在去年,不仅钩沉无望,声音的沉没已是普遍。不独去年,今年估计也不会好转。
 
说的政治又变坏啦,大陆经济势必要硬着陆啦,执政党权力斗争又上层楼啦,如何如何,雾里看花花不见,然而声音的有无、强弱、竞夺与压制确实有据可靠的,并且在社会事件、风波、人物的流转中一再新鲜。声音何曾如此有力地表明现实?声音又何曾如此不堪?
 
大陆在对抗美国人权报告时,总是以生存权去打击人权。在这种精明的对比中,发声的喉舌一点儿也不允许有竞争,指定喉舌才算安心。喉舌就此与身体捆绑在一起,无法切割,无法动弹。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山巅”,但喉舌的不由自主,大概是国民共有的境遇。
 
当然,即使在最严厉的遏制政策下,声音即使遭受最严厉的管制,也有不同寻常的声音发出来,有不畏艰难的嗓子直抒胸臆,有秉直书写的文字将声音传得更远。即使是在这块苦难不绝如缕的大陆上,让声音不再单一,让喧嚣不那么孤独,都还是顽强生长的事实之一。
 
所以,在新年开始计数的这天起,依旧要祝福那些执意丰富大陆声音的人,也祝福那些在声音的旅程中被灭声的人们,更要祝福一个声音不再势必要成为“囚徒”的未来。声音可以有变声,可以有假声,但声音作为大陆健康指数的本质不会被改变,这是无法被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