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苗 知名宪政学者

 

 

台湾主体性政治力量对民国的怨恨,可以在完成内部整合之后,转化为对民国的热爱。因此,民进党逐渐成为民国派。

 

台湾蓝绿营正轰轰烈烈地对「告别国父遗像」进行对垒,民进党要摘下「孙中山」,而国民党非得以个人崇拜捍卫民国,个人崇拜与民国二位一体。

 

国父之树立,为了建设民国国体,当需要打倒打碎时,进行打碎打倒,同样是为了建设民国国体。以民国压倒国父,这是对的,而不能沿着国民党的路数走下,让民国低于国父,从属于国父。本来民进党和台湾与民国之间关系暧昧疏远,当国民党成为反对党,并且有中共反对「民国等于台湾」的叙事,民进党就必须提出为了捍卫民国,去国民党化以拯救民国国体。

 

因为被国民党反对,民进党注定要进行民国合法性和国体问题的论述。这个战场是下不来的,而且只能愈来愈投入更多的兵力。

 

我一直以为台湾主体性政治代表力量,没有民国国体论述,直到有一天洪智坤先生在微博上说,「政体变更国体永恒」,才知道其实是有的,只是隐居起来。因为当时台湾完成内部整合是首要性的,而到了今天,必须浮出水面,以台湾主体性来捍卫民国国体,成为首要的政治任务。

 

以民国压倒国父,可以采取「无国父」彻底消除个人崇拜的模式,也可以模仿美国,在公权力之外,社会舆论和政治共识中有「诸国父」模式。彻底消除个人崇拜很难,但是可以要求公权力不能个人崇拜,而且可以很多「国父」的个人崇拜,来稀释个人崇拜的有害性。台湾也可以找几个「国父」挤进去,例如李登辉。因为民国国体在1991年以来一直「国基未固」,需要持续性奠基,只要于民国国体建设有汗马功劳的,都可以成为「国父」。

 

因为互相反对,国民党对民进党的合法性压迫,会迫使民进党的神主牌或者家谱回到民国初年被国民党垄断之外的,高于国民党的,可以压倒国民党的那一些合法性历史资源中。在合法性问题上,民进党成为民国派和北洋派。民进党对国民党的反对,会造成国民党党国政治神学和政治崇拜的回光返照地强化,然后飞灰湮灭,例如这次捍卫「国父遗像」。

 

民进党之民国当归倾向,在高于国民党和孙中山国父崇拜之上的民国国体和民国合法性上的追溯和发扬光大,会让民国历史进一步宪政化,救赎和清洗了净化了民国历史中党国要素的污染。民进党要对原来被国民党绑架的民国国民进行合法性说服,就会把民国抬在头顶中,会仰望民国星空,把民国从国共两党的绑架勒索中解救出来。这就是民进党和台湾主体性中原来被台湾内部整合的意识形态掩盖抑制起来的部分,一直暗流涌动,终于浮出地表。民国与国民党截然地对立起来,国民党实乃民国之寄生虫和祸患,就像一个巨大肿瘤之于民国国体。

 

我在几年前的《中华民国能否与台独和解》中说,台湾太阳花,是「发生」在民国早期的。也就是夹在国体与政体之间,回归到民国早年,碰触到国体原则,是一次国体更新力的运动。是五四运动后最像五四运动的一次公民运动。

 

我还说1949年前民国历史中的罪恶,耻辱和污点甚多,但是会有一种伟大而神秘的世界历史精神力量,帮助民国从历史性的罪恶沉沦中凤凰涅磐。世界历史精神和民国历史可以和解,如在台湾的转型,二者的鸿沟是可以跨越的,最坏的时候,也仅仅是自由的多少问题,并不是有无问题,民国的历史,不过如何乌黑,但都在人类文明制度以上。一百年民国历史,这是一个充满阳光温暖可以自我洁净净化的地中海,罪恶、耻辱和污点会通过时间之魔术淡化洗净。

 

我当时认为,有两种力量,可以帮助民国历史宪政起来,洗清自己的罪恶,一个是回归到奠基时刻,另外一个就是台湾式的宪政转型,其实二者是一回事。宪政转型就像一次赎罪和磁化,让原有的罪恶变为可以和解,可以克服,目标和手段之间的鸿沟,不再是南辕北辙的。就像耶稣新纪元之于整个犹太人历史。

 

应该认真地把台湾包括在民国内,而不是把民国当作民国历史,1949年前的中国历史了。把民国当作民国历史,是因为本身眼睛是近视的,加上共党洗脑所致。

 

民国在民国史之外之上,更别提国民党历史。托克维尔在美国看到超美国的民主。在民国历史之中,如果是国民党与北洋军阀和民进党之间,我宁可选择后者,我宁可希望民国没有国民党。

 

一个好的,有着生长空间的政治符号,就像一个基督徒的忏悔带来新生去掉糟粕保留精华,如民国在忏悔之后,也就是蒋经国还政于民之后,就高于历史之中的民国。托克维尔在美国发现了超美国的民主。中华民国在民国历史之外之上。坏的净化去掉了,好的留下,好上加好。

 

民进党在过去与共党之间,同为国民党的敌人,曾有心心相惜之时,都对被国民党垄断的,党国一体的民国充满怨恨。怨恨是现代政治心理的主要内容,对此尼采有着重笔墨的描述。刘小枫的《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中专门一节阐述。共识网有一篇文章,把台独处理为怨恨心理。

 

把曾经的共党理解为其主要组成人员对民国的怨恨而造成,我其中一个思想渠道就是民进党台独精神与共党革命历史之惺惺相惜中看到。也从共党多次转型为民国反对党的微弱可能性中看到。共党与民进党之于民国,就像叛逆的儿子之于没有庇护好孩子的父亲。民族国家对国民之间是庇护与服从关系,先庇护再服从。

 

民国当归如何吸纳对民国的怨恨为反对党:只要「政府更替」就卸掉绝大部分怨恨的负面作用。民进党成了反对党,台独就没有成为解放的流血暴力革命。而中共怨恨中华民国,由于国民党政府党国一体不可以更替,因此没有成为反对党,诉诸于内战。

 

有爱才有怨恨,有怨恨就会有爱,爱恨是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可以互相转化。台湾主体性政治力量对民国的怨恨,可以在完成内部整合之后,转化为对民国的热爱。因此,民进党逐渐成为民国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