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逋一结束,美国政府就着手开了一个会,在这个会上,既没有对美国“二战英模”之类进行表彰,也没有总结出什么“二战精神”,甚至对美国二战的历史功绩也没有作出任何积极性评价,美国政府召开这个会议的唯一目的,仅且是为了对美国政府在二战期间的政策、决策、行动等进行全面反思。

那个会就是美国参、众两院联席召开的“二战质询会”。质询前后历时一年多,名为“质询”,实为“批判”,对召去接受质询的人而言,其境况丝毫不亚于中国文革时期的“纠斗”。为美国二战立下赫赫功勋的将领如艾森豪威尔,从30年代起就力主对日作战、援助中国国民政府的陆军部长史汀生,为美国二战筹措了用之不完的资金、希特勒最痛恨的三个犹太人之一的财政部长摩根索,罗斯福总统的特使与密友霍普金斯,都一一走上了“审判台”,甚至对已经逝世的罗斯福总统在二战期间的“执政”,参众两院也毫不留情地进行了“审查”。

议员们对罗斯福总统非议最大的是珍珠港事件,其中最让他们不解的是,太平洋舰队的3艘航空母舰为什么能逃过劫难?调查发现,“萨拉托加”号属于例行检修,“列克星敦”号是在按既定方针参加一次军事行动,而“企业”号其时正在归途中,只是由于遇到风暴被舰长下令抛锚4个小时,水兵们因为影响了他们的狂欢周未还曾一度情绪不稳定,没想到却意外地“因祸得福”。这样的调查让议员们开始知道并相信,珍珠港事件决非罗斯福总统的“人为事故”。

被“质询”弄得最惨的是霍普金斯,因为正是他1941年12月的莫斯科之行确定了美国的对苏政策,这位同志因“亲苏”后来几乎被定性为“美奸”,郁郁而终。

陆军部长史汀生是美国军方最早提出“日美必有一战”战略思想的杰出人物,“满州事变”之后,他曾提出了著名的“不承认政策”,让日本帝国大光其火,不过在议员们眼里,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罗斯福的中国政策,从而“加速”了日美战争,并因此对其进行了恶意指责。

罗斯福总统决定制造原子弹后,要科学家们去找财政部    “落实资金”。科学家们带着厚厚的原子弹示意图去“游说”摩根索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先生们,原子弹的事我永远也搞不懂,你们只需要告诉我需要多少钱就行。从这则逸闻中,我们不难想像希特勒为什么对摩根索切齿痛恨。但摩根索由于他在战争时期的一些“专制性经济措施”,依然受到了热衷于自由制度的议员们的激烈批判。

艾森豪威尔则被指责为没有全力制止杜鲁门总统使用原子弹,尽管议员们从绝密资料中知道,艾森豪威尔包括美国陆军、海军、空军等许多军方高级将领,都不同意对日使用原子弹。

同样的事情也出现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之后。那次战争再次打出了美国的军威、国威,让全世界第一次领教了真正的现代化战争,战争的另一个副产品就是让美国的一些先进性武器扬名四海,为美国军火商赚了个不亦乐乎。这次战争的总指挥是施瓦茨科普夫将军,作为四星上将,战争之后他有两个出路:一是出任国防部长,一是出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但他坚辞不就,决意退休以安享晚年。

但退休也别想安宁,美国人在高潮过后马上对其进行“炮轰”,批判最集中的是:为什么“爱国者”没有能够拦截全部“飞毛腿”导弹?施瓦茨科普夫将军解释,“爱国者”只是美军从武器库中临时改装的一种导弹,此前的职能并非专门对付“飞毛腿”,“爱国者”也不是“点对点”导弹,对它战术要求不是消灭来犯的每一个“飞毛腿”。解释归解释,与此同时,美国军方很快根据舆论要求,对“爱国者”进行了技术升级,以平息公众的愤怒和舆情。

对个人,不能经一事、长一智,那是不长进,对一个国家,一次经历之后,尤其是大的灾难之后,如果只知道一味奖励表彰,激励人心,则是麻木,是堕落,是对人民的极端不负责任,经验和历史早已告诉我们,那样的政府总是一再把他们的人民带向同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