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苗 知名宪政学者
香港独立与台湾独立一样,不可能退回外民族的殖民母国,一点退路都没有。 (资料图片)
三月二十六日港独教父陈云在脸书上写道:各位在九月将有机会见到中华民国的国旗在香港立法会出现。今年香港回归于民国的动作颇多。今年二月加州大学竟成立了「中华民国与大英香港学生会」删除「国立」事件发酵,香港中文大学改用民国纪年抗议,中大学生会发表声明,一中即中华民国。
以陈云的例子来看,其父辈的中共经历,也成为其独立建国的反推力,那么很容易由这种错觉:香港独立建国首先意味着绝对彻底淡忘民国,趋于大陆被赶出来愤而独立,趋于大陆的渴望成为香港独立的反推动力。也就是说,港独是香港对大陆依附的向心力与离心力综合的结果。港独的前提就是完全抹掉香港与民国的关联。
在《哈姆雷特》中,丹麦王子面对冒充父王,娶了母后的叔叔,如果只反对叔叔作为君王的暴行,那么无异于公开承认叔叔已经是「父王」,首先是「认贼作父」。虽然得面对母后已被玷污,乃至同流合污的困境,但揭露冒充和僭越之大罪,才是丹麦王子避免认贼作父的前提。港独如此彻底地默认中共,以全部力量致力于从中共统治下独立出去,其话语有一种不自觉的「认贼做父」预设和强化。
在中共统治下的抗争,有着「认贼作父」嫌疑的「哈姆雷特」困境。如果民国已经被共国完全顶替,并且有着既成事实的时间合法性,那么就没有「认贼作父」嫌疑。以大陆维权为例,你到中共法院起诉,就以为承认中共的统治合法性。
我们得承认在大陆和香港,中共统治有着事实性,然而却不可轻易把这种事实性的规范效应,用来抹掉民国国体问题。
以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年抗争为例,「认贼做父」嫌疑越大的,越可能被中共吸纳利用,越不可能打通铁塔屋的出路,相反成为铁塔屋的新一层。
我们得提请民间抗争有个「认贼做父」嫌疑问题。同时证明从49后民间抗争的合法性依据,并不是唯一从默认中共统治而来,还有来自民国的,乃至更高的自然法,人性和超验依据,对民间抗争中「认贼做父」嫌疑或合法性暧昧,进行克服,最后都会回到民国,穿上民国之袍。
低于民国,要被提升到民国;高于民国的,一样也要降低到民国。抗争的公共空间以国度的面相出现。基督教中基督福音是来自新国度的消息。更高于世间国度的福音,还是需要「国度」的。
因为不管你做什么的,主张什么立场,都要与共党关系遭遇,都处在与共党关系之内,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都要遭遇政治。自己内心好办,一旦走出自己行动,与别人遭遇,共党就如影随形。只要与共党关系遭遇,提出一套适应现实的改变方案,都受共党的规定性规定,因为仅仅是个体,个体立场,以及表达立场的弱行动。没有逆命的能力,主体性。
抗争不从与中共的暧昧关系中解放出来,真的是没希望的。凡是被共党统治的地方,都不是共党的对手。异议人士说大陆没有民主,共党说,「有哦,我写在宪法上很多很多,说了多少多少」,然后用宣传机器大规模说,异议人士又没人信了。只有共党伤害了社会,社会才开始信异议人士,共党又抹一下万金油,安慰两句,社会又不信异议人士了。
以占中三子之戴耀廷在「鱼蛋革命」之后变化来看,只有底层进到暴力抗争,知识分子才能到地方独立这一层面。地方独立等等都是作为替代和阻挡暴力抗争的替代品。
面对整个世界,尤其面对香港小市民,香港独立必须为自己辩护。因为整个世界和香港小市民都默认中共统治的事实,并且上升为事实的规范性,也就是行动和思考都以中共统治作为正当性和合法性起源。辩护一定是从起源处辩护,当香港独立暧昧于与中共关系的最后一线,就从被迫独立进行自我辩护。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抵抗,压迫是主体,而抵抗是客体,是被动的,是没有主体性的。
香港独立与台湾独立不同,台湾独立一开始面对是中华民国的国民党党治,民主化和国共合作后是面对大陆的共党党治和国内殖民扩张,否定国共两党之后,还有中华民国作为后台和归处。香港独立与台湾独立一样,不可能退回外民族的殖民母国,一点退路都没有。香港已经沦陷被中共统治,被病毒入侵,其抵抗中共的方式,就可能沾染病毒没有能力自我杀毒,而台湾独立在中共统治之外,就能自我杀毒或者通过选票把沾染病毒的国民党隔离到隔离区。
自我辩护需要从起源处找到自己的正当性,香港独立与台湾独立都有革命的「不法」,然而香港独立没法如台湾独立建国蔡英文当选一样,实现正当性与合法性的融合,也就是香港独立只有反抗中共压迫以中共统治为自我辩护的起源处。它主张香港本土性,扎根于香港本土,而其社会基础香港小市民已经在精神上完全沦陷于中共统治的合法性。其超越本土性的可能,又断了与大陆民间抵抗的结盟,没有殖民母国英国的支持,没有世界警察美国的支持,又不肯回归于民国,大概只能是一股清新的「虚空之气」。
香港独立「超越本土性」,扎根于本土性,才能超越本土性,超越本土性,才能更好地扎根于本土性,就像一个基督徒有着超越的信仰目标,才能更好地更忠诚于生活和生命。这种张力要求有「国度」,香港建国,台湾建国,与基督国度降临都是满足这种张力。香港独立几乎没有可能真实发生,超越本土性更难,难处就在于没地方可供超越,大陆民主化进程是其拖累,英美世界口彩花花没有实质性帮助,自己又害怕共党不肯与台湾结盟入联邦民国,香港建国立即遭受镇压乃至「屠城」。
有了香港独立,就要考虑下一步,把下一步提前到当下来,把未来的提到现在来预备。民主运动像一支在大海中航行的船队,不可能从一个港口一下子整体穿越到下一个港口,肯定是有前锋、中场、后部的移动,那么前锋的方向是否保持,是否往下一个未知海域探索前进,决定了整个船队的方向与效率。
香港独立的「自我辩护」姿态,要比「民主回归派」更有未来前途,更面向开放和包容,原因在于是「自我辩护」,船小好调头,而不是「民主回归派」那样自我神话入戏成为香港人民的启蒙导师,一入「师门」深如海,从此港人是路人,沉淀成本过大,入戏太深,一路走到黑,甚至可能投入共党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