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社2017年9月4日发布的这张没有标注日期的照片显示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和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开会。

朝鲜在星期天(9月3日)进行了第六次核试验,也是至今为止最具威力的一次。有评论指出, 朝鲜的第六次核试验实际上已经跨越了中国的“红线”,而且朝鲜选择在中国重大的外交节点进行核试验,显示朝鲜并不担心挑衅中国后的后果。

朝中社9月3日报道,朝鲜核武器研究所最近成功研制出了更高阶段的核武器–新制造的氢弹,并表示这种氢弹可以安装在洲际弹道导弹上。朝鲜的这次试射正值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厦门招待金砖五国国家首脑会议之际。

朝鲜已经跨越中国红线

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的报道说,朝鲜的第六次核试验已经超越了中国的“红线”, 球现在在中国的脚下,现在是要看中国怎么做了。

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在朝鲜进行最新的核试验后表示,朝鲜对美国、美国属地关岛或美国盟国的威胁都将得到“大规模的军事反应”。但是,《悉尼先驱晨报》认为,与美国的“大规模军事反应”相比,更有可能的一个决定是中国是否会对朝鲜彻底断油。

美国一直敦促中国切断对朝鲜的能源供应,但是,到目前为止一直遭到中国的拒绝。中国分析人士说, 那是因为北京一直在等待朝鲜越过红线后再打出最后一张牌。

中国是朝鲜的重要贸易伙伴国,它已在上个月中旬全面禁止进口朝鲜的煤铁和水海产,以执行联合国安理会至今最严厉的朝鲜制裁决议。中国对朝鲜的石油供应,目前仍不在制裁范围内。

卡车开过中国丹东和朝鲜新义州之间的友谊大桥(2017年9月4日)
卡车开过中国丹东和朝鲜新义州之间的友谊大桥(2017年9月4日)

《悉尼先驱晨报》说,与美国不希望看到朝鲜研发出可以打击美国本土的洲际导弹一样,中国不愿意看到朝鲜在中朝边境进行核试验。

有报道说,朝鲜星期天的核试验让中国和俄罗斯靠近朝鲜边境的建筑物都感受了朝鲜的核爆的威力。在朝鲜核试验后,中国地震台测到震级里氏6.3级的地震,辽宁沈阳和吉林省东部普遍有震感。

今年四月,中国半官方的《环球时报》谈到了中国在朝鲜问题上的底线。评论说,在朝鲜问题上,中国的第一条底线是中国东北的安全、稳定,不能受到朝鲜核污染。朝鲜进行核试验地点是朝鲜全境内距离平壤最远的一点,但是就在中朝边境附近。

中国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朱峰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曾经表示,现在的朝鲜对中国来说越来越是威胁。他说:“有核武器的朝鲜会使得朝鲜半岛更加动荡,有可能发生军事冲突,直接影响到中国。第二,朝鲜的核设施,哪怕只是核泄漏,对中国也是巨大的威胁。第三,今天的朝鲜体制非常不开放、专制,我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朝鲜体制的不可预测性,加上拥有核武器,会对整个中国的地区带来巨大的威胁。”

中国同时面临来自朝鲜和美国的压力

9月3日,金砖国家首脑峰会在中国厦门开幕。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那里迎接来自巴西、俄罗斯、印度和南非的领导人。就像中国主办的其他国际峰会,这次峰会是习近平向国际社会展示领导力的重要平台。

在厦门金砖峰会期间,中国主席习近平和南非总统祖马(左)、巴西总统特梅尔抵达会场,参加金砖国家工商论坛开幕式(2017年9月3日)
在厦门金砖峰会期间,中国主席习近平和南非总统祖马(左)、巴西总统特梅尔抵达会场,参加金砖国家工商论坛开幕式(2017年9月3日)

然而,就在峰会即将举行前数小时,朝鲜进行了第六次核试验。朝鲜在中国重大的外交节点上采取行动,被一些中国人认为是对中国的“打脸”举措。同时,金正恩的做法还暴露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实际上对家门口的核危机无能为力。

这不是朝鲜第一次“碰巧”在习近平有重要活动时举行类似的试验。在2016年9月浙江省杭州市的二十国集团峰会(G20)闭幕日以及2017年5月北京“一带一路”国际会议的开幕日,朝鲜都发射了导弹。

《悉尼先驱晨报》说,这显示金正恩并不惧怕挑衅中国。《法新社》的报道说,金正恩可能是把习近平当作台球中的“母球”,向习近平施压,迫使后者安排朝鲜与美国的直接谈判。

另一方面,中国也面临来自美国的压力。美国总统川普在朝鲜最新核试爆之后警告说,无论任何国家只要与朝鲜做生意,美国就会中断和它的贸易关系。这将会影响中国与美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原因是,中国是朝鲜唯一的重要盟友和最大的贸易伙伴。

这样的政策基本上等同于要求中国停止与朝鲜的石油交易。面对川普总统的威胁,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星期一说,“我们不能接受的是,我们一方面努力为和平解决这一问题作出艰巨的努力,另一方面我们的利益却又要面临制裁和威胁。这不公平。”

中国会对朝鲜彻底断油吗?

朝鲜星期天日进行了第六次核试验后,中国外交部发表声明称,对朝鲜再次进行核试验“中国政府对此表示坚决反对并予强烈谴责”。声明说,中国“强烈敦促朝方正视国际社会在半岛无核化问题上的坚定意志”,并“停止采取恶化局势、同时也不符合自身利益的错误行动”。

那中国会对朝鲜断油吗?中国人民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时殷弘在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说,中国能够以不同方式对朝断油,例如彻底永久断油,彻底但暂时断油,部分暂时断油,部分永久断油。但是,他又说:“现在不能预测中国会用哪一个方式,不过中国一定会非常不愿意经久、彻底断油,因为一旦用了这个手段之后,中国就没有手段可用了。”

除了断油外,中国也可以关闭朝鲜在中国投放的金融资产来重创朝鲜。但是,英国广播公司的报道说,中方没有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北京当局不喜欢朝鲜核试验带来的地区不稳,但还有一件事情令北京更害怕。

那就是,如果平壤政府倒台,朝鲜半岛便可能会由韩国主导的统一政府控制,美军便可能驻守在中国与朝鲜半岛的边境。为了防止这个情况,中方大概会愿意为朝鲜作出许多忍让。

南京大学的朱峰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曾说,中国在朝鲜问题上的底线可以总结为“不战、不乱、不核”。

他说,未来中国在朝鲜问题上有三个选择: 1) 与美国密切合作,对朝鲜更加严厉;2)继续停滞不前,又不想翻船;3)加强与俄罗斯的同盟,继续把朝鲜当作地缘政治棋子,用来对付美国和韩国。他说,在这三种选择中,只有第一种符合中国的长期利益,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缓解中国鹰派对美国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