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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流亡作家呼吁关注刘霞

 

香港公民记者有限公司的《众新闻》52刊载了流亡中国作家廖亦武发来的文章和通话录音,呼吁关注已故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遗孀刘霞的处境。文章说,430,廖亦武致电刘霞在北京的家,刘霞说:“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走不掉就死在家裡。晓波已走了……以死抗争对于我,最简单不过。”4月初,他们在电话里谈到刘霞应该向帮助她的德国驻华大使馆提出国治疗抑郁症的申请时,刘霞说,“我的情况德国使馆都知道……还要我一遍一遍弄这些那些东西干什麽?……我没地方传递,又没手机,又没电脑。”廖亦武表示,现在他不能再保持低调了,要高调为一直被中国当局软禁的刘霞呼吁。

 

在刘晓波2010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后,他的妻子刘霞一直处于被监控和软禁的状态。在刘晓波去年去世之后,刘霞的处境更加恶化,没有自由,忧郁症也得不到有效治疗而变本加厉。

 

 

廖亦武公开刘霞录音声带

 

仍被中国当局软禁的已故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遗孀刘霞,透过旅居德国的异见作家廖亦武,公开一段长约7分钟的通话录音。

 

廖亦武表示,上月致电刘霞,希望她能亲自向内地当局递交出国申请,以便名正言顺到德国保外就医治疗抑郁症。

 

刘霞当时情绪激动,期间不断哭泣。

 

廖亦武:《DONADONA》,把自由给刘霞

 

(参与201852讯)今天是2018430,德国时间下午4点,我致电在中国北京家中的刘霞,她说:“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走不掉就死在家里。晓波已走了,这个世界再没什么可留恋,死比活容易,以死抗争对于我,最简单不过。”

 

我如遭电击,我说再等等。我知道,长期监管她的国保警察们,自去年7月晓波刚走,刘霞被强制挟持到云南大理期间,就开始许愿,一而再,再而三地许愿——保证让她出国治疗深度抑郁症。先是吩咐等到中共十九大召开之后,接下来是吩咐等到今年3月的人大、政协两会闭幕之后。在4157嵗生日前,德国大使还致电给她,转达了默克尔总理的特别问候,并相约不久后在柏林打羽毛球。据我所知,4月上旬,德国外交部已经作了具体安排,包括如何不惊动新闻界,如何将她从机场接到某一隐蔽地点,安排治病和调养等等。而我自己在通话中,也多次征求刘霞意见,又多次与好友赫塔?米勒(Herta.Müller)、哈瑞•麦克(Harry Merkle)、卡罗琳(Carolin)、西尔维亚(Silvia),以及刘霞艺术摄影的全球代理人彼得•西冷(Peter Sillem)聚会和通信,事无巨细地沟通。由于赫塔的张罗,柏林文学之家愿意为她提供过渡期公寓,之后,卡罗琳和西尔维亚将为她申请德意志学术交流中心(DAAD)的艺术家入住项目,而彼得已替她联络好相关医院和专家。

 

我们都在低调等待。

 

低调等待一个特殊的病人。按照中国法律,她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中共外交部新闻发言人也宣称,她依法享有去任何地方的自由。

 

我们低调是因为晓波走了,她深受刺激,多年的抑郁症再度加重,使之濒临崩溃,而她在国内,我们没法照顾她。刘霞曾告诉垂危的晓波,他俩在德国有我们这个特别救援小组(还包括82岁的沃尔夫•比尔曼(Wolf Biermann)夫妇,晓波的泪水夺眶而出。

 

在今天的通话中,我说我不会再低调。我要采取行动,选择性说出一些隐忍的真相。我会将201848日晚间,她在大剂量药物也无法控制的抑郁的哭喊,和《DonaDona》一块,公诸于世。她说好的。

 

下面的文字根据录音整理。开始,我打通电话后,向刘霞吐露我的担忧,我怕她再次“失踪”,像去年那样,而中国官方还乘机宣称,是晓波和她不愿出国。幸好当时我手里保存有她的手迹,后来居然成了揭穿谎言的唯一凭证。我坚持让刘霞再写一份出国申请,刘霞先说不会的不会的,继而恐慌,继而摔了电话。过一会儿我再次打过去,她就哭喊道:

 

音频(https://chinachange.org/2018/05/02/china-change-exclusive-liu-xia-cries-out-for-help-in-a-phone-call-with-liao-yiwu-on-april-8-2018/)

 

我的情况德国使馆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还要我一遍一遍弄那些东西干什么?

 

但是你面对的也特别啊……德国政府是一直在谈……

 

我没地方传递,又没手机,又没电脑。

 

那好吧,好吧。

 

知道我没这些,他妈的还老是要来要去……

 

我们这边……

 

那我明天就写,明天就交上去——你现在就录音下来——我他妈惹急了就死在这儿……死了拉倒……明明知道我不具备所有的途径和条件……

 

那个外交部发言人是这么说的:你完全享有中国法律所赋予的……

 

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重复,我又不是脑残。

 

嗯,我给你说一下:我们把你接过来后,会找一个地方,叫“文学之家”,让你有个过渡,然后申请进入一个艺术家计划。目前看来,各方面反应积极,大家达成了共识,这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事……

 

我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无休无止地哭。这次录音约1630秒,我截取了前面7分钟。在约4分钟时,我开始放《DonaDona》的钢琴独奏。内心阵阵波涛汹涌。在关掉音乐时,我叫:“刘霞!”她的哭声降下来,她说:“德国大使打电话后,我就开始收拾东西,我一点也没耽误,还要我怎么样……”

 

DonaDona》是二次世界大战时的犹太歌曲,相传为美籍犹太作家泽德霖(Aaron Zeitlin)为意第绪语剧曲《Esterke》而作。歌词大意是:有头牛犊被带往屠宰场,有只燕子在它头上飞翔,牛犊心想,如果变成燕子插翅飞逃该多好啊。可惜牛犊不是燕子。

 

刘霞和刘晓波一样,都酷爱与奥斯威辛大屠杀相关的作品。刘霞甚至说,她的前世或许是犹太人。

 

DonaDona》,种族灭绝的代名词:几百万犹太人曾像一批批牛犊,听天由命,被带往屠宰场。人们啊,请听听这首歌的现在进行版,请允许我以刘霞的哭泣为它重新填词……

 

DonaDona》,把自由给她。

 

DonaDona》,请为她高声呼吁。

 

2018430深夜于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