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日前,中国铁道部门称,被称为亚洲最大火车站的雄安火车站首桩已经正式开钻,预计2020年建成。此前,有观察称,相比“前辈”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雄安新区进展缓慢,遭遇的地理和人文等挑战十分严峻。更有分析认为,被称为千年大计的雄安新区构想与一千年前北宋时期对这一带的人为改造惊人相似。那么,历史是否正在重演?如今中共的雄安“战略”究竟是基于天时地利的科学决策,还是当权者“拍脑袋”拍出的政治工程?

 

参加讨论的两位嘉宾是:北京之春荣誉主编胡平;历史学者、独立时评人士章立凡先生

 

号称亚洲最大火车站的雄安车站开钻,是否意味着雄安项目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章立凡先生说这也不一定,要看整体上中国现在的财力如何,经济方针有什么样的调整。中国类似的项目,比如深圳特区、浦东新区等,这些项目的立项和进展都是有所依托的,比如深圳特区依托香港优势,浦东新区是依靠上海的底子。雄安可以说没有任何基础,除了离北京近。但是离北京近不能算优势,任何事情离北京近,受到中央的干扰就多。雄安的项目应该比较难做,现在大家也都注意到它进展缓慢。最近出现转机主要是因为中美贸易战的背景,前一阵子提出要拉动内需,也要拉动外需。现在宽松的货币政策又回来了,这是因为现在又要搞“铁公基”了,就是铁路、公路、基本建设。这个可能是真正拉动内需的内在动力。这也是有历史经验的。比如德国希特勒刚上台的时候,德国的经济不好,德国政府就是采取修公路的办法,把失业解决了,经济也好转了,之后出现的计划经济也是这一类的。中共现在打算通过这种办法来提升经济,雄安项目可能就是个开始。但是之后出现什么情况,很难说,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乌托邦的构想。

 

雄安是“中国最大城建项目,由习近平亲自策划”,有分析说,巨大的城建项目背后总有强烈的政治意图,胡平先生说雄安毫无疑问是习近平亲自策划的,希望通过巨大的工程在历史上留下个人印记。但是雄安项目是否能顺利开展,这存有许多疑问。一个多月前,雄安新区的规划专家在高峰论坛上还专门谈到,雄安项目都提出一两年了,但是到现在还一锹土未动,那是因为很多事情中央还没想明白,不想因为匆忙的决策造成巨大浪费。但是专家的话刚说完,这边就开始动土了。是不是这一个多月来,中央就想明白了,就有把握不会造成巨大浪费了呢?这不会,而是习近平自己不耐烦了。另外,雄安新区是去年41号由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宣布的。可是这个项目本身就是违反了中国宪法,因为宪法第62条提到中国人大行使的职权就是决定特区的设立和制作。可是去年41日之前刚结束的全国人大中,没有人提出雄安新区的讨论和表决,当时的代表对雄安新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以国务院的名义把雄安新区的说法提出来了,置人大代表、法律宪法不顾,可见是习近平的个人意志,是为了他的面子工程。就这点而言,这比当年的三峡工程还要恶劣,毕竟三峡工程经历了专家的论证和讨论。

 

深圳有香港,浦东有上海,为何突然罗盘一转,要开发雄安新区?雄安名字和地理有何玄机?章立凡先生说雄安新区的规划范围包括河北省保定市雄县、容城、安新3县及周边部分区域,当地标语说“雄踞九州安荣天下”。网友更细致地观察到这个区域内还有平王乡、大王镇、雄州镇。从历史上说,雄州确实是古代重镇,而且是边陲。北宋是历代帝王朝代中疆土最小的,雄州是中原和契丹边界上的军事和贸易重镇。也有人从风水上解读,通州和北京的距离,朝相反的方向推,雄州就是在延长线上。此外,有消息出来说任丘和高阳也有部分辖区进入雄安新区的规划。高阳就是中共元老习仲勋的夫人的家乡,造福乡梓也是一种考虑。综合起来看,各种各样的想法,把雄安作为首都副中心的考虑,就有这样一些原因。中国的官场文化就是习惯画圈,雄安的圈也是这么画的。有时候画圈能画对,比如毛泽东画圈错了,邓小平就画对了。雄安这个圈是怎么画的,这些就是思考的方向。但是这个画圈背后,雄安的地理和环境究竟能否建造出这个超大城市?这是很成问题的。华北地区每年都在下沉,地下水枯竭是很大问题。在地下水枯竭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城市,是否有问题?

 

联系正在北京举行的中非论坛,中方官媒高调宣传“中非一家亲”,加上一带一路,和正在着手的雄安大计,关于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胡平先生说中非关系、一带一路、雄安新区,这三件事都是大手笔,有鲜明的习近平个人印记。比如中非论坛这次中共官媒的宣传,让人惊诧不已,《人民日报》头版和二版,每个标题都有习近平的名字,其他报纸都是照抄《人民日版》。这让人想起毛和文革,甚至还有过之。习近平上台以来非常重视对非洲的外交,所谓大撒币外交,受助最多的国家前十名里有七个是非洲国家。他还通过政治上收买非洲政府官员,吸引大量非洲留学生,给他们非常优厚的经济补贴。这些都是对非洲的长远布局,通过对非洲的结盟来对抗西方,同时也可以取得对非洲资源的优先使用。总的来说,这三件事都是大手笔,对内显示习近平个人权威、加强控制,同时也显示了通过中国模式同西方国家相抗衡的目的。

 

地理方面,白洋淀一带的湿地和沼泽如何挑战本次的强制城镇化?《纽约时报》去年就有评论说雄安新区会危及白洋淀的生态。章立凡先生说白洋淀原来的水系因为多年小型化工企业的存在,曾经在90年代到本世纪初的时候有严重污染,也严重枯竭。后来白洋淀想通过水库放水进行水质净化,却反而把沉淀的污染物都冲起来了。北京的确是过大了,不能承受人口压力。建立卫星城是专家多年的设想和规划,但是现在用一刀切的办法,大干快上,会产生许多问题。究竟卫星城承担什么功能、用何种方式搬迁、城市是否能够承受,都缺少评估。现在是先立项、后评估。雄安在1000多年前是边界,北宋在这里有军事和水利工程,建立水长城作为屏障,阻止北方的契丹和辽国铁骑南下。这在当时也造成这一带的生态破坏。整体来说,河北以及整个华北平原的生态都是脆弱的结构,这种情况是否还能建设一个特大城市,这很有疑问。

 

除了生态方面脆弱,白洋淀一带有丰厚的历史底蕴,有历史保护村,有来源于佛教经典的复杂音乐会社,雄安新区之后,这些是否荡然无存?另外雄安新区建成后,人口巨大的搬迁和安置是否也会成为巨大挑战?胡平先生说随着雄安新区的建设,会有大量人口搬迁,一些浓郁乡土气息的文化会受到破坏,大搬迁对当地的传统文化是个致命打击。另一方面,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这里的生态坏境本来就恶劣,建立这样一个大城市,就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当然这个城市的建立本来就是为了对北京的压力进行分解、疏散北京人口,而这是很困难的事,因为北京本来就是大城市,要把它拆解,会面临很大困难。现在也不是毛时代,毛时代是公有制、计划经济,每个人都属于单位,户口和关系都和单位捆绑在一起。那时候有过三线城市建设,就是靠着强制的行政命令进行下去的。现在时代不同了,北京的单位又大有来头,最后谁搬迁,谁不搬迁,就免不了争执和讨价还价。去年冬天驱赶低端人口就是北京疏散人口的一个做法。低端人口缺少话语权,当局可以采取强制手段进行推行,但是对于地位比较高的企事业单位来说,这一招就不能奏效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专家对雄安新区这个项目有很多保留意见。但是习近平却要一意孤行。

 

千年前北宋对这个地区人为改造,一千年之后的现在,中国的统治者又要对这个地区进行新的改造,古今相比,我们可以有何观察?章立凡先生说历史上的改造就是北宋政府建造一套河流系统,迫使黄河改道,有数百万吨的水和沙质淤泥涌向这一带,造成池塘沼泽填充,改变当地地貌,造成土壤盐碱化、水质恶化。后来在明代有一定的恢复。但是从历史上看,靠政府的意志来改变地理和生态的做法有所重演。白洋淀曾经也是绿水青山,也有湿地沼泽,这些都是城市的肺。雄安形成大城市之后,自然和城市的关系如何处理?生态是否会遭到破坏?城市污染是否会祸及这个地区?另外,通过行政命令建立城市的做法已经失败很多次,鄂尔多斯现在是个鬼城,全国现在很多鬼城。雄安一年多来已经给当地造成很多困窘,当地百姓想要结婚、迁居、盖房子,都不行;有些想去投资的,都在撤资。

 

雄安的成与败,牺牲和成本由谁承担?胡平先生说显然是老百姓,尤其是弱势群体。北宋做的长城在战时的确很有作用,可是水上长城对当地民生和生态的破坏也是很大的,百姓只能背井离乡。现在要让北京减肥,削减北京非首都功能。这样一来,就对当地的生态都造成很大的困扰。北京在2008年奥运会的时候就把污染企业推给河北,这样一来,河北的污染就特别多。现在又把污染企业关掉了,河北的经济又遭受打击。雄安地区就是给河北的弥补。

 

有分析称,雄安计划的最大挑战是习近平自己所希望的政治道路不会偏离航线。章立凡说习近平可能把雄安做了自己青年政治梦想的试验田,他把政治生命和雄安的成败联系在一起了。雄安是习近平共产主义的试验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