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国际观察者参与、西藏几乎对外封锁的情况下，西藏自治区政府上周末在拉萨市举行了纪念中共民主改革西藏50周年的“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的庆祝大会。
3月28日当晚的央视《新闻联播》里，播出中共最高权力机构中央政治局的九名常委近日分别参观“西藏民主改革50年大型展览”的画面，表现中共一致力挺“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与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以及海外藏独组织对阵的姿态。
顾名思义，“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突出了在达赖领导时期旧西藏社会里“农奴”阶级的存在。今年1月，西藏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嘎玛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时，就说明设立纪念日是西藏自治区“旗帜鲜明、针锋相对同达赖分裂集团斗争的重大举措”。
把纪念活动看做一种宣传，可以解读出官方试图通过宣传农奴制的黑暗、残酷以将西藏问题话语权，维护西藏人权的正义大旗掌握在自己手上；从其行动意义上看，举行纪念活动也是施压——要境内藏人与达赖更明确地划清界限。
按照中国官方说法，1959年中共民主改革以前，西藏属于阶级高度分化的“封建农奴制社会”，占人口不到5%的农奴主拥有所有的生产资源，其余95%人口是农奴和奴隶。
中外西藏历史家普遍承认，旧西藏存在奴役的形式。其中美国藏学权威梅尔文。戈尔茨坦（Melvyn Goldstein）很早就写过旧西藏的不平等制度“可以称之为普遍农奴制”。然而，对于其残酷的程度，看法却存在分歧，中国的宣传往往将农奴制与酷刑连在一起，但有西方学者认为酷刑并不时常发生。
对这段历史进行渲染，据说也不乏冒犯性。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藏学教授罗比。本奈特（Robbie Barnett）最近受访时批评说，很多藏人不满中国自称有5000年辉煌的文明，却指藏族人既落后又残酷。也有藏民将这个活动看做当地藏族官员迫切对北京表忠诚的“表演”。
双方斗争不断呈现新形式
在迎向西藏民主改革50周年的近3个月里，双方“针锋相对”的斗争不断地有新的呈现形式。包括藏独组织放话说藏人为哀悼去年被屠杀的族人拒过藏历新年，达赖严厉抨击西藏是“人间地狱”等。在同一时期，中国紧锣密鼓在国内外宣传农奴解放的意义，外长与总理也先后与达赖隔空交锋。
双方过招强度持续加码，显示在九次接触商谈无果而终以后，双方都走向更为强硬的立场，放弃进行任何妥协的努力。
迹象显示，中国准备在排拒达赖影响力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方式处理好西藏治理问题。本报访问中共官员时，对方坦言：达赖急了。达赖的“人间地狱”强烈批评则可能是劣势下反应，虽然这样极端言论甚至不太能取信于国际社会。
不过，底气充足的中国政府在处理西藏问题时，一些做法也引起外界的另类担忧。
首任中央政府驻藏代表
以柔软身段争取寺庙配合
1990年代以后北京“安藏”的思路明显，以经济建设以及加强西藏—内地的交通等联系，来巩固治藏合法性。中央援藏力度之大，让不少汉人在去年的拉萨动乱后愤骂藏人忘恩负义。
但正如不少观察者所指出的，对于笃信佛教的藏人来说，他们更重视的可能是宗教信仰是否得到尊重。
长期观察西藏问题的评论人蒋兆勇谈到西藏时，喜欢提起新中国成立后首任中央政府驻藏代表张经武的事迹。在中共前领导人毛泽东的指示下，军人出身的张经武将民族、宗教问题摆在首位，以柔软身段来争取寺庙的配合。
他还勤学藏语，时常使用藏语与藏民谈话，还带动汉族干部学习藏语。
无神论的共产党人不一定不能理解与尊重信教族群，关键是当前的领导是否愿意这么做。据本报对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官员的采访，去年至今全国藏区都出现不同程度抗议活动时，长期实现少数民族自治区由少数民族治理的迪庆始终太平无事，也说明攘外首要安内的古朴道理。
本奈特受访时提出对西藏政府的建议：停止攻击藏人宗教领袖，停止污蔑藏族传统文化，取消对部分群体参加宗教活动的限制，调节入藏移民人数。这么做的话，他相信：“大部分的问题将一夜之间化解。”
他还提出，中央应该绕过地方官的汇报，亲身入藏了解实情。
不过，西藏地方政府的做法是大张旗鼓主办“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在严密的戒备下关起门来举行盛大庆典，对外国媒体持疑，再通过电视画面要世界相信官方对这个纪念日的描述。
就西藏问题而言，时间确实站在中国的一边，愿意为西藏而影响与中国关系的国家将越来越少，西藏问题到底是中国的内部事务。然而中国的处理方法同时也是外界的观察点，它的做法究竟是在缓解还是在加剧民族间的隔阂？外界也关心，以强硬姿态与封闭信息的方式对待外来质疑，是否是崛起的中国面对威胁时的必然选择与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