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写个口罩的帖子,被人骂出卖自家亲戚,想想也有道理。所以,现在只单纯认个罪,我是这社会既得利益阶层的一分子,尽管很渺小,细节就不交代了。重点是,除非我能做到六亲不认,否则无法清白。
 
在那个帖子里,我说我们被迫处于一个“利出一孔者,其国无敌”的统治型环境里,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过权力的手,所有的好处,都只能从权力这里得到,离的越近,好处越多,离的越远,好处越少,一点边不沾,则步履维艰。小到日常生活,入学看病。大到大灾大难,口罩病床,无不在强化这一点。即使是在看似人人平等的病毒面前,权势者也仍能早一步获取内幕消息,早一步得到保障物资。于是人们自然会依着趋利避害的本能,紧密团结在权力周围,为执掌权力奋斗终生,为亲近权力沾沾自喜,为远离权力惶恐焦虑。
 
这样的环境下,人很容易被异化,即使道理上知道了不对,也很难彻底的决绝。良知,公德,甚至法律也都将是虚幻的,人们只能靠亲友之间的人际关系来获得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这也是几乎唯一的“实际”。
 
而获得了利益的人们,为了摆脱良心上的不安,会继续依着本能给自己找不得不的借口,最终埋头不去想这些,心安理得的随波逐流。
 
这时倘若有人觉着别扭,试图做出些改变,哪怕仅仅是几句真话,几句人话,就会将自己置于尴尬的状态——好心的劝解,淡漠的白眼,以及不可避免的伤害。
 
说的重了,你的名字会成为不可提及的某种词。说的轻了,你也很容易被广大群众用唾沫淹死。奇妙之处在于,这甚至都不需要有组织,有预谋。人家本来每天快乐的岁月静好,即使大疫当前,只要还没遭瘟到自家头上,照样愉悦的相互研究如何用又少又贵的材料做出美食。你非得嚷嚷着人其实活在厕所里,吃干抹净咂么嘴的是大粪,那你不被喷粪,谁被喷?
 
牛逼之处在于,都是这染缸里茁壮成长起来的,谁还能没点黑底?小辫子不要太好抓好不好?于是,那位战战兢兢发哨子的医生艾芬,被回扣了。于是,那位小心翼翼说实话的作家方方,被特权了。
 
牛逼至极在于,诡异的环境里又必然盛行诡异的逻辑——只要你也犯过错,只要你也缺过德,那你所呼吁的一切美好善良就都是谎言和屁。敢跳出来揪住便是一通娴熟的斗倒批臭,痛快完了大家照样开心咂么嘴,即使还有人敢觉着不对味儿,可他还敢说出口?
 
我看过一些伟人的传记,华盛顿,丘吉尔,甘地,曼德拉,马丁路德金,按照中国式一尘不能染的标准,全部可以钉在耻辱柱上供人唾骂。可他们是伟人,所有错误缺陷公之于众后,仍然举世公认的伟人。
 
想想为什么吧。咱们这一缸乌漆嘛黑倘若还能有清澈起来的希望,或许就在答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