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特搜尋「株洲公民」一詞,顯示結果最早可追溯到2013年4月13日,本人和網友戅夫子在市區石峰公園雲峰閣前,打出橫幅「要求官員公佈財產、敦促人大批准《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並附上照片的推文。

彼時政治活動家郭飛雄先生組織策劃在湖北、湖南、廣東三省京廣鐵路沿線城市發起八城快閃行動,以連結丁家喜、許志永等人倡導的新公民運動,訴諸直接行動,本人和戅夫子積極響應並參與其中。


在此之前的2012年,由於微博在網絡的興起,眾多平常關注社會時政事務的網友踴躍發聲,為方便結識就近的價值理念相同者,有些網友便在微博名稱前面加上屬地車牌開頭的字符,邀約開展定期或不定期的線下聯絡聚會,本人也是從那個時期開始從線上虛擬網絡走到線下現實生活中結交志同道合之士,這也是新公民運動理念中公民同城聚餐活動的開端。因此在湖南株洲,也逐漸聚集起這樣一群對「公民」價值理念認同的朋友。

網絡加速了資訊的傳播,也增進了網友之間的連結,帶動公民抗爭的社會運動迅速發展,比如2013年初的南方週末事件、2014年初的建三江事件、以及現場圍觀引起廣泛關注的政府濫權、司法不公等抗議行動,當中也包括對被捕政治犯的聲援呼籲和對其家人的幫扶關懷,在此過程中,全國各地城市相繼嶄露出一批優秀的公民和團隊,湖南株洲只是眾多城市的其中一個。

我和張耀文律師、戅夫子、迷迭香、賓傑、睿男、定哥、璀璨、獨行者、臨時外務長官、何家維等網友就是最早認識的一批,我們這些人當時還建了一個叫做「株洲閒聊」的微信群組,以方便在微博公共言論平台之外有一個私下聯絡交流的空間,那時網絡言論尺度比現在相對寬鬆一點,國內網友一般把微博當作公共廣場,而把微信當作私人客廳,其後微博式微直至關閉,網絡連結重心才逐漸轉向微信。

儘管因為當局對網絡言論審查和管控不斷加劇,眾多個人微信帳號及微信群組屢遭封禁,但網友們也不斷更換帳號和新建群組,本人至今已使用九個微信帳號,「株洲閒聊」微信群組也重建到第39次,群組內成員在這些年來亦從最初的十多人逐漸增加到如今的近三百人。

何家維和陳思明二人無疑又是株洲公民的典範,他們不僅堅持在網絡積極表達對社會公共時政事務的關注,也多次參與現場圍觀和直接行動,這在專制政權高壓統治之下需要莫大的勇氣,為此他們經常被國保警察約談,二人還先後兩次遭受行政拘留處罰。

2017年六四前夜,十個株洲公民在天元區湘江風光帶用人體行為藝術的方式擺出「六四」字樣,以紀念六四事件發生28週年,並將航拍照片發佈到網絡,次日參與者就相繼遭警方帶走處罰,陳思明被行政拘留七天。2017年底,何家維遠赴天津現場圍觀709屠夫吳淦案開庭宣判,回株洲不久後遭行政拘留五天。2018年六四前夕,因為在荷塘區流芳公園的坦克前舉牌紀念六四29週年,何家維和陳思明再次分別被警方行政拘留十天和五天。

還有一位株洲公民值得提及,那就是因房屋遭強拆而堅持維權的王虹女士。她家的私房於2015年6月遭地方政府強拆後,多年來持續到各級政府和職能部門表達訴求,為此在四年多時間內總共遭遇十四次行政拘留和刑事拘留,這或許是因為維權被拘留次數最多的株洲公民,她的丈夫譚文武先生也曾被行政拘留五天。

其實對於「株洲公民」這個身份符號,之前一直都沒有太多強調,大家都在「株洲閒聊」的微信群組平等交流互動,彼此心領神會,基本形成共識,僅在發佈對外文宣資訊時才使用。但2018年董瑤瓊潑墨事件之後,情況有了明顯變化。在關注和聲援當事人董瑤瓊及其父親董建彪的過程中,「株洲閒聊」微信群組內兩個曾經當過警察的成員連同其他個別成員無視契約精神,採取某些難以理解的手段試圖主導控制事態發展讓人感到錯愕,具體可參考本人於2018年7月27日所寫《看見看不見,董瑤瓊潑墨事件發生後參與關注者的一些情況》一文。

此後不久,在「株洲閒聊」微信群組之外,上述人士就另建了「株洲公民」的微信群組,並把本人作為首要排斥對象,甚至在那個群組內不能有任何關於本人的名字、圖片等內容,否則提及者就會遭群主或群管理斥責甚至踢出群組,本人的名字「歐彪峰」在「株洲公民」的微信群組及所屬的圈子中成為某種禁忌,這讓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知情人士認為太過幼稚和可笑。

有意思的是,「株洲公民」微信群組的群主和群管理很喜歡標榜道德,誇誇其談是為了追求民主和正義,群組內卻容不下與他們意見不合的聲音,誰要是表達異議就可能會被踢出群組。更有意思的是,在踢出鎖定的某人之前,群主會突然臨時更換群管理人員,讓認為聽話的成員充當惡人,美其名曰「打個合手」,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而且是更換不同的人打合手,目的達成之後要麼不給任何合理解釋和公開說明,要麼給出的理由讓人啞然失笑。分析被踢出的人士,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他們不是和我關係較好,就是敢於公開批判群主及核心成員的觀點和行為。這有點類似中國政府想方設法限制、排擠台灣社會參與國際政治和全球公共事務的伎倆。

由此就有人揶揄那個群的群主及核心成員是道德和正義化身的「株洲公民大佬」。誰若事後找大佬質問,大佬必定裝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甚或非常無辜的姿態,詭辯技巧十分了得,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有得一拼。大佬可以無中生有肆意誣衊曾遠赴瀋陽探視劉曉波的李明出賣維權同道,卻沒有任何證據。大佬核心成員中,除了兩個曾經的警察,還有一個性格急躁、自詡獨立思考、實則人云亦云的女士,以及一個曾受到政治迫害遭受牢獄之災的退伍軍人。

最有趣的是何家維有次被拉進「株洲公民」微信群組,可能預估到自己會被踢出,僅在群內調侃的發了「坐等被踢」四個字,果然兩天之後就被毫無理由的踢出群,何家維為此寫了一篇《撕逼英雄傳》。還有一次是前「臨時外務長官」、後被戲稱為「老領導」的陳小平因為在那個微信群組發佈一張和我吃飯的合影照片,三分鐘不到就接到某個大佬的斥責電話,陳小平其後也發表《老領導關於退出株洲公民群及其附屬微信群組決議聲明》一文作為公開回應。當然像這樣讓人忍俊不禁的事情不止這兩起,更多只是一笑而過,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沒多少意義的無謂爭論上,如果誰有興趣想要閱讀以上兩篇文章一探究竟,可關注微信公眾號《裝逼社》查找。

這些年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們參與到旨在爭取各項權利的公民運動,這得益於互聯網的發展讓資訊及時廣泛傳播,民眾權利意識因而逐漸覺醒,但也離不開丁家喜、許志永等先行者堅持不懈的長期倡導和積極踐行。「公民」這個概念,是指在一個政治實體如國家或城市中,擁有公民身份並根據該地法律規定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的人。所以理論上,現代社會任何未被剝奪公民身份的人士都有權參與公民運動,誠如陳思明所言,公民運動其實沒有門檻,誰要認同這個符號和理念都可以加入,但若在實際公共事務中,所作所為既缺乏契約精神,又不遵循程序正義,結果還不公開透明,甚至採取卑劣、狡詐手段排斥異己,發號施令意圖獨霸一方,這樣的人士還自稱公民未免就顯得過於滑稽,也與公民運動的初衷和普世價值理念相違背。

其實,不管是公民運動還是其它任何社會時政事務,參與者都必須謹慎提防事態進展到某些時候方向會發生偏差和錯誤。特別是在專制獨裁的國度,民眾各項基本權利長期普遍被當權者剝奪,個體在聲張和爭取自身權益的過程中,不僅力量薄弱,也更容易遭受打壓和報復。這時如果有人組織整合零散力量形成團隊協同行動,是可以讓參與者增加信心、提升勇氣,緩解個體恐懼程度,增加抗爭行動力度,即便其中有參與者遭受打壓和報復,另外的參與者可以進行聲援並提供道義幫助。但不排除某些在獲得團隊控制權後,以包容、團結、行使正義等貌似光彩的名稱當作幌子,用不正當方式把人們刻意引領到與當初價值理念相背離的歧途。

不信就看1949年之前的中國共產黨,曾在其機關報《新華日報》大肆宣揚言論自由、民主選舉、天賦人權等普世價值理念,竭力稱頌美國政治制度,痛陳一黨專政之弊端,但把執政的國民黨趕到台灣攫取政權甜頭之後,其統治方式比之前者更為專制獨裁。應該有不少人都知道這段中國的歷史,我再說一個外國的例子。

委內瑞拉前總統查維斯在28歲那年,就與十年前認識的軍校同學巴都埃爾以及另外兩個年輕軍官祕密組成社團,立誓要在委國見到並捍衛真正的民主制度,當時他們發現該國已經出現諸多病徵,憂心統治階層把國家帶到不幸的方向。社團在十年後密謀發動政變欲推翻政府失敗,為首的查維斯被捕入獄,坐牢兩年後於1994年被時任總統赦免,1998年首次競選總統就獲勝,但在任期的2002年四月,貴為總統的查維斯也遭遇反對派政變,被監禁到離首都卡拉卡斯180公裡外的拉奧奇拉島,是已經當上將軍的巴都埃爾派遣特種部隊,駕駛三台超級美洲豹攻擊直升機前往營救並協助復位,查維斯以國防部長一職酬謝巴都埃爾將軍。

隨著查維斯權力野心的不斷擴張和暴露,巴都埃爾也愈來愈感到憂心。2007年查維斯提出終身擔任總統的憲法修正案,巴都埃爾終於公開表達反對而使得該案最後被否決,由此也讓他埋下了禍根。2009年四月,卸任國防部長後的巴都埃爾遭到粗暴逮捕,次年五月被控貪污罪成判處七年十一個月的有期徒刑。

查維斯這位軍校時期就認識的老故舊,密謀政變的協助者,擔任總統的支持者,絕境逢生的施救者,即便曾位居國防部長要職,但是妨礙到查維斯攫取永遠得不到滿足的權力慾望,也被淪為階下囚。巴都埃爾被捕判監的境遇,是對查維斯多年前立誓捍衛民主制度的絕佳諷刺。可惜查維斯在2013年三月被病魔戰勝,僅僅當了十四年的總統,就再也沒有機會為人民服務了。

獨裁者也鼓吹民主夢,這絕非幽默,至少中國共產黨和委內瑞拉的查維斯就是參照物。參與公民運動應當是爭取自由、追求民主,但民主不是目的,而是永續的動態過程,它不會一帆風順,隨時都可能遭遇驚濤駭浪和暗礁險灘,就看如何駕馭自己這艘人生的航船,希望株洲公民能有清晰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