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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在中法德领导人视频峰会和在全球领袖视频气候峰会这三个重要场合都说中国将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看起来习近平是认真的。但是习近平并具体说明也没有说明这是二氧化碳排放量还是温室气体排放量,是否包括土地使用、土地使用变更和林业增加或者减少的排放量。习近平也没有给出二氧化碳排放峰值具体数目。中国的政治家和科学家常常在玩数字游戏,欺骗世人,在全球气候问题上也是玩数字游戏,用中国人民银行前行长周小川的话说:在数字上“打太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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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碳达峰和碳中和
中国媒体说,碳达峰和碳中和这两个概念是2020年9月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上的一般性辩论中引进的。习近平说:”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
在全球领袖视频气候峰会之前,4月16日下午,习近平同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默克尔举行中法德领导人视频峰会,其中也就合作应对气候变化等问题交换了意见,习近平宣布中国将力争于2030年前实现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而法、德以及欧盟则希望中国在2025年前实现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有消息说,欧盟表示,如果中国不减少排放,就将征收碳关税。
在2021年4月22日美国总统拜登主持的全球领袖视频气候峰会上,习近平再次表示:“去年,我正式宣布中国将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
“中国力争二氧化碳排放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个减排目标,习近平在联合国大会、在中法德领导人视频峰会和在全球领袖视频气候峰会这三个重要场合都说了一遍。看起来习近平是认真的。但是对于习近平的这个目标,一些外国专家提出警告说,习近平没有提供任何细节,这使他们对中国未来数年的目标可行性产生怀疑。美国前国务卿蓬佩奥更是直接警告,从过去的经验看来,中共绝不愿意履行任何在峰会上的承诺,必须持续观察中共的行动。
二、碳排放、二氧化碳排还是温室气体排放?
在2021年4月22日全球领袖视频气候峰会上,各主要国家公布了本国温室气体减排的最新目标。这次会议被认为是今年11月将在苏格兰格拉斯哥(Glasgow)举行的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迁大会(COP26)前最重要的一次会议,不仅仅是因为美国重新回到了巴黎气候协定,而且世界上各主要国家公布的最新目标,为苏格兰格拉斯哥会议之前的各国间的博弈、协商与妥协提供了最新的数据。
大家注意到,各国领导人公布了本国温室气体减排的最新目标或者重申过去的目标。各国领导人指的不是二氧化碳的减排,而是温室气体的减排,两者计算单位都换算成二氧化碳当量。主流科学家认为,地球上温室气体的增加是导致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而温室气体中的大部分是二氧化碳,大约占80%,还有其他温室气体,如甲烷(CH4)、一氧化二氮(N2O)和氟化气体等,也对全球暖化问题有重大影响。大气中甲烷困住的热量是二氧化碳的28倍,一磅一氧化二氮的制暖效应是等量二氧化碳的三百倍。
由于温室气体的排放量都是以二氧化碳当量来计算的,所以温室气体的排放有时也被一些报道称为二氧化碳排放,或者简称为碳排放。同样也就由此引申出碳峰值、碳达峰和碳中和这样的词汇。这就很容易引起一种概念的模糊,最好导致理解的错误。请看下表:
这是中国政府在2018年12月发表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气候变化第三次国家信息通报》披露的2010年中国温室气体总量(亿吨二氧化碳当量)。
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包括了二氧化碳、甲烷、氧化亚氯、氢氟碳化物、氟化碳和六氟化硫的排放量,所有的排放量都换算成为二氧化碳当量。在这张表中,温室气体排放量和二氧化碳排放量是不同的概念,二氧化碳排放量是温室气体排放量中的一部分。
先看最下面一行,是总量(不包括LULUCF);最下面一行的第二列是二氧化碳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87.0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最下面一行的最后一列是温室气体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105.44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二氧化碳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比温室气体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少18.3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二氧化碳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是温室气体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的82.58%。
那么(不包括LULUCF)是什么意思?LULUCF是指土地使用、土地使用变更和林业增加或者减少的温室气体排放总量。请看表中第六行,土地使用、土地使用变更和林业,二氧化碳排放量是-10.3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甲烷排放量是增加0.3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共计-9.93亿吨二氧化碳当量。
最后看第二行,是总量(包括LULUCF);第二行的第二列是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包括LULUCF),76.78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是87.07减去10.30的结果(如表中所说,因为四舍五入的原因,会有微小出入);第二行的最后一列是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包括LULUCF),95.51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是105.44减去9.93的结果。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包括LULUCF)比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包括LULUCF)少18.73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包括LULUCF)是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包括LULUCF)的80.39%。
这样,这张表中有四个概念值得读者注意:
1: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包括LULUCF):76.78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指数100);
2: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包括LULUCF):95.51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指数124.39);
3:二氧化碳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87.0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指数113.40);
4:温室气体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105.44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指数137.33)。
那么,习近平说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年前达到峰值。这里到达是指哪一个概念?2010年的这四个数字中的最大数和最小数的差是28.66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这四个数字的差别换算成括号中的指数,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三、问题的关键在于:中国到2030年碳达峰时温室气体排放量是多少?12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
各国领袖在会议上说的都是温室气体减排的最新目标,而习近平谈的是二氧化碳排放,又没有说明是上述四个概念中的哪一个。这是第一个问题。
下面讨论第二个问题。如果习近平是认真的,那么就应该提出中国到2030年时的碳峰值温室气体排放量的具体数字。可惜习近平没有提供任何数字,就是从目标的描述来看,是“力争”,这是努力方向,而不是必须达到的目标。如果碳峰值排放量是一个具体的数字,加上一个具体的时间2030年,这就有意义了,就可以随时检查目标的达到程度。
那么中国到2030年碳达峰时温室气体的排放量是多少?是12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吗?
笔者最早看到2030年中国碳达峰时,二氧化碳排放量是120亿吨,是来自柴麒敏、徐华清撰写的《基于IAMC模型的中国碳排放峰值目标实现路径研究》(Modeling Carbon Emission Peaking Pathways in China Based on Integrated Assessment Model IAMC),发表于《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5年6期。柴麒敏、徐华清来自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气候战略中心与清华大学现代管理研究中心。文章写道:基于IAMC模型对中国实现排放总量控制和峰值的四种路径和情景进行深入分析,并对相关条件进行审慎的检验,以提出现阶段合理的目标建议,情景结果表明,“十五五”期间是实现碳排放峰值在120亿吨和8.5吨/人左右水平的较好机会窗口(笔者注:2030年中国人口按14.11亿计算)。2016年3月7日,全国政协委员解振华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中国将在2030年出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但没有说明二氧化碳排放峰值是多少。
2021年4月12日的《时代周报》刊登梁施婷撰写的《清华大学李政:实现碳中和不能一窝蜂发展绿色能源,要看结构和全貌》文章,其中提到,“据中信证券首席政策分析师杨帆的测算,2030年中国碳达峰时,二氧化碳排放量是120亿吨左右,与现在大概有不到20%的增长。这意味着在10年之内,能源的结构包括工业生产、消费等都将做出快速的变化。”
《中国新闻网》2021年4月22日刊登《意义非凡!三张图看懂中国为减碳付出了什么》一文,说明是来自《央视网》。文章写道:“西方主要国家碳达峰时,人均碳排放水平基本都在10吨以上。据测算,到2030年,中国仅为8吨的水平。这说明我们将用更低的人均碳排放水平实现“碳达峰”。”这与柴麒敏、徐华清提出的人均碳排放8.5吨十分接近。
此外《蒙面财经》在视频中展示下面一张图,里面也有到2030年中国碳达峰时,碳排放量是120亿吨。
无论是柴麒敏、徐华清,还是杨帆,还是其他来源,都用的是二氧化碳排放量或者碳排放量,没有具体定义是上述四个概念中的哪一个。
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气候变化第三次国家信息通报》中公布的2010年中国温室气体排放总量(不包括LULUCF)为105.44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到2030年中国温室气体总量(不包括LULUCF)的峰值为12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马上就可以看出这个120亿吨是个过低估计的峰值。120亿吨只是105.44亿吨的113.81%,从2010年到2030年共20年,平均每年的增长率只能是0.65%。
2010年中国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包括LULUCF)为76.78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到2030年中国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包括LULUCF)的峰值为12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这个120亿吨也是个过低估计的峰值。120亿吨只是76.78亿吨的156.29%,从2010年到2030年共20年,平均每年的增长率只能是2.26%。
四、2019年中国温室气体的排放量约14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人均约10吨
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编写的《2020年排放差距报告——执行摘要》,“2019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连续第三年增加,达到了524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范围:±5.2)(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和591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范围:±5.9)(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再创历史新高。”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给出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两个数,一个是524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另一个是591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只是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591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比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524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多6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而中国2010年的情况正好相反,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是减少,可能和中国数据统计中林地面积通过人工植树造林不断扩大有关。按照中国的情况和中文定义,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应该是毛排放,而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应该是净排放,毛排放大于净排放;而按照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给出的两个数字,就解释不通了。
《2020年排放差距报告——执行摘要》给出了下面两张图。左图是温室气体排放量最大的国家从1990年到2019年的温室气体排放量的变化(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排放量),单位是1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中国从1990年的30亿吨发展到2019年约14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是一个持续发展的过程,特别是2000年至2010年间是个高速增长的过程。持续发展的还有印度,但是增长速度比不上中国。从此图中也可以看到,俄罗斯、欧盟加英国、美国、日本先后达到峰值,进入缓慢的减少排放过程。
下图是各国人均温室气体排放量与世界平均水平。中国人均排放量为10吨二氧化碳当量,位于美国、俄罗斯和日本之后,位于第四位。
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资料,2019年中国温室气体排放量(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排放量)已经达到约14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已经超过中国一些学者提出的2030年的峰值120亿吨。那么,中国到2030年碳达峰时温室气体排放量到底是多少?
五、中国人民银行前行长周小川说:在数字上“打太极拳”
中国的政治家和科学家常常在玩数字游戏,欺骗世人,在全球气候问题上也是玩数字游戏。这一点,中国人民银行前行长周小川在《30·60目标的实现路径和经济金融影响》的研讨会上发言,对此做出了最好的解释。
周小川说:“2030年的目标明确了碳排放强度减少65%等任务,但排放总量究竟是多少,还不清晰,听起来各家分歧也不小。显然年度碳排放的总量规划尚不清晰,这可能会是出于两种考虑:一是继续不使用绝对量指标,可以数字上‘打太极拳’,特别是打给外国人看;二是实际上我们自己的基础数据工作没做好,没办法拿出一致且可信的数据,并依此进行计量和规划。2020年中国的碳排放,多数机构认可并使用的数据大概是100亿吨,而2005年并没有官方或权威公布数字;对未来10年GDP的平均增长率也有不同假设,这样算下来,各个机构对2030年碳排放峰值绝对量的预测很不一样,从101亿吨到112亿吨,各种数字都有。比如,中金公司最近出的《碳中和经济学》报告中采用的是2030年中国碳排放峰值为108亿吨,但中金也没有2005年的准确数据,是根据2017年有关部门公布的当年数字及碳排放强度比2005年下降了46%推算出来的。另外,中金假定未来10年的GDP增速是年均增长5%,但刚才说的101亿吨碳排放峰值也是用GDP年均增长5%来计算的,显然是由于对2005年基数和口径(毛排放还是净排放、二氧化碳还是温室气体等)的掌握不一造成的。各家计算的依据不一样,得出的规划数据也不一致,这就需要推敲。”
周小川说得很精彩,“继续不使用绝对量指标,可以数字上‘打太极拳’,特别是打给外国人看。”而且周小川等也很清楚,中国一直在所谓的毛排放还是净排放、二氧化碳还是温室气体上玩概念游戏。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编写的《2020年排放差距报告——执行摘要》指出,2019年中国温室气体排放量(不包括土地利用变化产生的排放量)高达约140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而中国的政治家和科学家还在2030年碳峰值是100亿吨还是120亿吨上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