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2日,姚遥在致姚遥的信中表示:“虽然我们名字一个字都不差,居然岁数也相同,只是,我们在观念上是完全对立的。”在我看来,这是很好玩的事情。虽然两人都叫姚遥,都出生在1983年。然而,两个姚遥却根本不同。

前一个姚遥,是体制外自由主义学者,著名选举专家姚立法的儿子,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而后一个姚遥,则是体制内民族主义学者,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新闻传播学硕士。一个体制外,一个体制内;一个自由主义,一个民族主义;决定了他们之间的根本不同。

前一个姚遥,是《公民社会评论》的发起人之一,姑且称为“公民姚遥”。后一个姚遥,自称为“鸟巢一代”,姑且称为“鸟人姚遥”。本来,他们毫不相干。可是,却因为一本2009年3月出版的《少年中国》,让“公民姚遥”与“鸟人姚遥”扯上关系。

“草泥马”对“鸟巢”

“鸟人姚遥”的《少年中国》,其副标题还叫“‘鸟巢一代’解读2008年中国与世界”。作者把八零后称为“鸟巢一代”。实际上,我与“公民姚遥”都是八零后,但我们都不愿意被称为“鸟巢一代”,更愿意被称为“草泥马一代”。

首先,“鸟巢”就不是好东西。因为“鸟”有骂人的意思,民间经常用“鸟人”骂人,所以把一个国家体育馆建成“鸟巢”的模样,而且称为“鸟巢”,就是对全体国民的辱骂。而且,“鸟巢”会让人联想到生殖器,联想到“被强奸”。

提到“鸟巢”,不得不提到“鸟”,这里的“鸟”不是普通的“鸟”,而是一只“和谐鸟”。它出生于2004年9月的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在这次会上,中共党魁胡锦涛提出“和谐社会”。此后,“和谐社会”被“草泥马”为“和谐鸟”。

然而,这只“和谐鸟”不仅做了一个“鸟巢”,而且还产下一个“鸟蛋”,长出一个“鸟头”,穿着一个“大裤衩”。因为,国家大剧院被“草泥马”为“鸟蛋”,盘古大观被“草泥马”为“鸟头”,中央电视台之“智窗”被“草泥马”为“大裤衩”。

无论是“鸟蛋”、“鸟头”,还是“鸟巢”,都与“鸟”有关,都有辱骂与强奸的意味。而“大裤衩”,可以联想到中央电视台每天之强奸民意。只不过,以前是私下的“强奸”,现在“大裤衩”一穿,就变成公开的“强奸”。因此,无论是“鸟蛋”、“鸟头”、“鸟巢”,还是“大裤衩”,都有公开向民众耍流氓的意味。

其次,我不喜欢“奥运”。提到“鸟巢”就要提到“奥运”。在我看来,这场不惜人力物力财力“假大空”的奥运会,与1936年法西斯德国的奥运会一样。对此,我曾与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芝加哥大学时的同事、研究梁漱溟的艾恺(Guy Salvatore Alitto)教授讨论过。他告诉我,“有德国人抱怨这次的开幕式彷彿柏林奥运会重现眼前”。

而且,奥运之前及其间,发生大量侵犯人权的事件,如关注爱滋病的人权捍卫者胡佳被判刑。为此,国际人权组织曾发起过一场“要人权,不要奥运”的运动。更为荒唐的是,中共当局为了避免国际社会的批评,曾在北京划出紫竹院公园、日坛公园、世界公园作为“游行示威公园”。为了发出抗议声音以及检验中共当局的诚意,对此提出游行申请的就有七十多件。然而,中共当局却一件也未批准,致使“游行示威公园”成为摆设。

更何况,奥运之前,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南方雪灾、火车相撞、拉萨抗暴、汶川地震、杨佳抗暴等事件。特别是汶川地震,天灾与人祸加在一起,导致近十万人丧生,其中将近一半是因“豆腐渣”工程而死亡的学生。

在“家天下”时代,发生地震就意味着上天示警,皇帝通常会下“罪己诏”。然而,现在的“党天下”时代,不仅不罪己,还不惜一切代价的举办奥运。甚至,直到现在地震已经过去一年,中共当局却还依然拒绝公布真实的地震死亡学生名单 ,毫无悲天悯人之情。

正因为如此,我与“公民姚遥”一样,不喜欢被称为“鸟巢一代”。不愿意这样称呼的“八零后”,肯定还有很多很多。我想,被李昕艾女士在《漏网之鱼:荒芜世界里的甘露——1976-1989那些青年》(http://zaiyezhimin.bokee.com/6034209.html)中列入的“八零后”们,肯定不愿意被称为“鸟巢一代”,而更愿意被称为“草泥马一代”。

“公民”对“鸟人”

因为这些“八零后”,已经排除身体里的“狼奶”、“毒奶”,与“公民姚遥”一样,愿意做一个正常的“公民”。

在“鸟人姚遥”的《少年中国》里,没有一点“公民”的精神。它只是步王小东、宋强等民族主义者的《中国不高兴》之后尘,只是“粪青式”的叫嚣。对此,“公民姚遥”在其标题叫《“鸟巢”里出来的不都是“鸟人”》的信中说:“《少年中国》类似于新闻联播、《人民日报》以及《环球时报》三者的相加”。

这可以理解,因为看一下“鸟人姚遥”的履历,就可以知道他没有经过排除身体里的“狼奶”、“毒奶”的过程。再加上在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遇到的又是李希光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教授。李希光在美国时,大讲特讲新闻自由;而在大陆,却大讲特讲要新闻控制。

有这样的教授做导师,当然教出的学生,也只能跟着他嚎叫“西方妖魔化中国”的腔调。比如,“鸟人姚遥”在《结束语》中说:“遗憾的是,这些有关中国的新闻报道,大部分都是充满误解或者偏于负面的。”

说到“偏于负面”,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西方媒体不是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新华社等中共当局的喉舌与宣传机器,没有必要也不可能为中共当局歌功颂德。学新闻传播的“鸟人姚遥”,可能已经忘记媒体的一大职责就是“扒粪”与“挑刺”。

此外,“鸟人姚遥”在《少年中国》中把现在的中国称为“少年中国”,认为经过三十年的改革开放,“2008年,一个繁荣与自信的‘新新中国’呈现在世界面前。”

实际上,提到“少年中国”就不能不提到梁启超。1901年,梁启超写出《少年中国说》,呼唤“少年中国”。梁启超疾呼:“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根据梁启超此后对“新民”精神的鼓吹,他心中的少年必须是“新民”,也就是必须要有自由、权利、自治、自尊的思想。用今天的话说来说,就是要有“公民”精神。然而,“鸟人姚遥”却只是借用了梁启超“少年中国”字面意思,而没有理解其精神,生搬硬套地栽在今天这个极权中国身上,实在荒唐可笑。

“鸟人姚遥”还说现在是“新新中国”。实际上,“新中国”一词最早也是由梁启超提出并鼓吹的。早在1902年11月,梁启超就写出《新中国未来记》。他心目中的“新中国”,当然是一个民主、自由、宪政的中国,绝不是一个无自由、无民主、无宪政的极权中国。

虽然,中共当局把1949年称为“新中国”,实际上名不副实。不仅不新,甚至连清末都不如。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新新中国”之说。

具体对于这三十改革开放的评价,笔者和“公民姚遥”等人一起写了一部《改革之死》。笔者写了传媒部分,“公民姚遥”写了世道部分。这部书早在2008年12月就已经由香港夏菲尔出版有限公司出版。在笔者们看来,根本就不存在“改革”,如果硬要说有“改革”的话,也只存在于20世纪八十年代,“六四”以后改革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向“鸟人姚遥”提一下1989年的“六四”事件。在我看来,近30年来,没有一个事件,能够像“六四”一样影响深远。它已经成为中国人心中的伤口。虽然马上就已经二十周年了,可是,直到今天,这个伤口依然没有愈合的可能,仍在不断滴血。

也许,由于“鸟人姚遥”喝过的“狼奶”、“毒奶”太多,甚至有可能不知道“六四”。如果这样的话,我都会为你感到羞耻。因为“六四”的重要性,不知要超过你《少年中国》所鼓吹的“奥运”重要多少倍。

“鸟人姚遥”: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最想说的是,我与你根本不同。我是“公民”,你是“鸟人”。你不仅是“鸟人”,而且是体制内的“鸟人”,甚至还是官员式的“鸟人”。这可以从你的介绍中得到证实:“2006年起参与全国政府发言人培训项目,是国家行政学院‘厅局级公务员任职培训班’、‘应急管理专题研讨班’以及‘突发公共事件新闻发布专题培训班’的授课团队成员。”

所以,你能站在中共当局的立场,站在你官员的身份,说出下面这样的话:“2008年,发生在全国各地的多起大规模群体性暴力事件,让我们看到了在复杂利益冲突面前某些群众的理智丧失与精神崩溃。”

本来,发生大规模群体事件原因,不在群众,只在官员。也就是说,世上只有“刁官”,没有“刁民”。然而,你不但不去谴责与你一样身份的人,还把板子打在群众身上,说他们“理智丧失与精神崩溃”。

不过,这我可以理解,因为你的屁股决定脑袋。因为,你要依靠这些官员。他们向你提供金钱,你就培训他们如何在突发公共事件中对待群众与记者。你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也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官员式“鸟人”,而且还是一个重要的官员式“鸟人”。能够得到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主任委员、原外交部部长李肇星为你作序,可以说很牛逼。不过,别忘了,再牛逼的“鸟人”依然是“鸟人”。


(作者曾任博客中国主编、总编助理,《先锋国家历史》杂志记者,“后改革”理论力著——《改革之死》的作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