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父母难享天伦乐 人生煎熬在心狱

韩流打算过完春节准备去金花那里的时候,父亲在洗手间摔了一跤,这一跤再也没有让父亲站起来,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父亲春节住院期间,韩流几乎每天在医院里照顾不能自理的父亲,看到父亲这种状态,在金花来电话时,韩流跟金花说道:“那边我先不去了,留在家里照顾父亲。我在家照顾父亲,只是对不起你了,说好过完春节去你那里的。”“你别这样想,这样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好事多磨。”善解人意的金花安慰着韩流,看着金花如此的通情达理,韩流心里有些难过,难过是这些年没有懂得金花那颗真诚的心,辜负了金花多年来对他的情谊,他不想再为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进行辩护。理想和爱情并不总是对立矛盾的,是可以融合的。韩流下定决心,等父亲身体一旦恢复过来就过去陪她。
父亲患病,韩流不能做其它的事情,他常常想到父亲一生的不容易,退休后儿子又锒铛入狱,自己回来后再次入狱,虽说这次没有判刑,但还是在狱中被关押了四十多天,出来后又被监视居住半年。父亲一天的天伦之乐没有享受到,反而平时为在狱中的儿子在风霜雪雨中进行奔波。由于儿子案件特殊属于政治案件,而且是长年累月的关押,父亲本来就患有心脏病,最终在儿子没有服完刑,在心力交瘁下出现脑梗,患脑血栓的父亲当时得到及时医治,身体出现偏瘫,后来经过康复,在生活上还能勉强自理。
母亲曲亚坤面对着支离破碎的家庭,苦苦地支撑着,一方面抚养照顾韩流年幼的女儿明明,一方面又要照顾行动不便的丈夫。儿子入狱对母亲的打击非同小可,儿子在看守所近两年,直到判完刑后才得以抱着啼哭的外孙女短时间探视了近两年未见的儿子,母亲老泪纵横面色发黄看着儿子那苍白的脸,不知对含冤的儿子说什么,只是久久凝视着儿子,她觉得自己没有像《红灯记》里李奶奶那样坚强,母亲不是钢铁材料制成的,她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没有跟儿子多说什么,只是以泪相对。但韩流母亲后来去监狱探视他说的那句话,他牢牢记住了,母亲说道:“儿子身在监狱,但母亲的心在狱中。”这句话让韩流痛彻心扉,母亲的心狱之路是何等的漫长。看到儿子回来后,连起码维持生存的工作都不让找,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警方就在栋口两边停留两辆轿车,轿车里坐着好几个警察二十四小时对儿子进行全天候监控,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连带外孙女去很远的地方看病,他们都跟在公交车后来紧追不舍。韩流看着这种荒唐的跟踪方式,有时故意不在家就在外边溜达,溜达过程中有时会停留在楼栋的拐弯处,等跟踪人出现在拐弯处,韩流就现身在他们面前,问他们为什么跟踪遵纪守法的公民,吓一跳的警察不回答提问忙退身远处。看他们这种状态,有一次韩流把跟踪的警察带到小区派出所附近,然后去派出所里面报案说:最近常有不明的陌生人跟踪自己,感觉自己人生安全受到威胁,请警察调查跟踪自己的人。然后带派出所警察出门指认躲在不远处的跟踪人,但派出所警察也拿那些人没有办法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走路别人也得走路啊。韩流也没有特意纠缠这件事情,彼此都心照不宣都知道怎么回事。韩流有时不想让家里人生活在被监控的状态之中,在官方认为敏感的日子或事情出现时就随着监控警察被旅游一段时间。被旅游不说,儿子常常有时被莫名其妙的带走一天。在这里不妨看一些韩流被带走后的一些记录或文章。

莫名其妙的一天

8月25日上午9时,我接到当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下午上面来人找我,并让我下午1时到派出所去。我告诉他:我这几天坏肚子,出去不方便,能否改一下时间?对方马上说:不行,必须得来。没办法,今天难免再一次无法逃脱无任何手续的传讯了。
自从自己获释后,传讯似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并几乎成了官方想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工具了。而这些事情就是在中共当局再三强调要依法治国及江泽民宣称中共是广大人民最根本利益的代表的背景下发生的。我常常对官方这种言行不一的做法,不知为什么感到脸上有些发烧,也许是我一相情愿地象官员一样把其当成了父母官的原故,尽管我无权选择这样的父母官,但我还是常常地想,既然是父母官,那就得象个父母官的样子,并且还天真的认为,父母官的权威及尊严不可能是靠横行霸道、民怨沸腾或把自己的子女当成三孙子之后形成的吧!但宗法制中的那些亲亲、尊尊的亡魂在现实生活中的处处显灵,却让我这个单纯的赤子常常跌破眼镜。也是,惠子不是庄子焉知其不知鱼乐乎,同样如此,我又不是父母官焉知其不认为权威及尊严不是靠言行不一产生的,这里的奥妙,恐怕只有样板戏《红灯记》中的那个表叔能说得清楚吧。至于父母官什么时候能做到依法治人并认为三孙子也是人的梦想,在今天这样的白昼里,一定是做不成了,但“白虎堂”不得不勉为其难的要走一遭,但我还是不希望自己是《水浒》中的林冲,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下午1时不到,我来到派出所,给我打电话的警察对我说:上面的人还没有到,先等等。于是他把我带到曾经来过多次的审讯室里,并出卫生间。
自89年8月间在长春市看守所染上差点要了我性命的中毒性痢疾病之后,坏肚子病就经常不断的伴随我到今天,这是一个挺讨厌病,病发时,就得不断的与卫生间打交道,而且有时疼起来有昏天暗地的感觉。在我去过两次卫生间之后,所谓上面的人──市公安局政保处的3个人来了。
他们象往日传讯我的程序一样,先是说:你最近很忙呀,(兵不厌诈的老套,我还真是有些厌)及以后有什么打算?尽管我对后一句话不屑一顾,但我还是回了这句话:打算就是想找份工作谋生,你们能帮助解决吗?与虎谋皮,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否则的话,在当地找工作就不存在着单位不敢接收的问题,以及外出找工作被扣押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随后我同他们说:我这几天坏肚子,有什么事情就说。他们说:你对史海要求出国看病有什么看法?我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史海的病情你们也了解,就他目前的处境,只能是死路一条。前段时间病逝的安福兴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幸好,国外一友好人士愿帮助他治病,这对他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想这最基本的人道帮助,你们不会从中作梗吧?他们说:这事由上面决定。最后我说:希望你们不要阻拦。并问他们还有什么事情。他们说:没有什么事情了,你等一会,问问派出所还有什么事情。
等了一会,给我打电话的警察过来说:市局出去办事,让你等他们回来,说还有事情。本来说没有事情了,怎么又出来一种自相矛盾的说法,真是莫名其妙。此时诺大的派出所只剩下3名警察,其中1名女警察,而给我打电话的警察不时的出出进进。然而我这样一等就是4个多小时,在此期间,我除了上卫生间没有人管之外,我每一次走出派出所时,不是被女警察就是被另一警察出来劝回,这样反复了几次,
我更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在发生,并且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是被监管了起来,不知他们又要搞什么鬼,难道我真的进入了“白虎堂。”
派出所工作人员下午5时下班,而到了6点多钟,还不放我回家,而且是在我坏肚子的情况下,我有些忍无可忍了,就问打电话找我的警察:这到底为什么,不放我回家?在他再三让我等下去的情况下,我拒绝了。
回家之后,接到史海的电话,问我怎么样,我说:不知为什么,被他们莫名其妙的扣押在派出所半天。史海说:江泽民今天下午到钢铁厂视察。听他唐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被扣押半天的原因。为此我不由得有些愤慨,为什么中共领导人每次来到我所居住的地方,都要被看管或软禁起来,甚至我在95年6月住院动手术卧床不起的情况下,都不放过。政府对我采取这种做法,明显的是把我这个合法的公民视为一个有危害国家领导人的危险人物了。每当这种现象出现时,我都要禁不住的问一下:一个要求政府惩治腐败并要求政治体制改革、希望中国走向民主现代化道路的合法公民,对中国政府来说就是那样的恐怖吗?!
翌日早晨,警察来到家里通知我:今天必须呆在家里。不用说,在昨天刚刚度过莫名其妙的一天之后,今天又要度过无可奈何的一天……
(20xx年8月29日于铁城)

韩流妹妹来家里让他照顾一下她现在暂时不住的住房,基于妹妹的委托。他有时来妹妹的住房看一看,并随便读些书或写点文章。
有一天韩流在妹妹家里看书的时候,在下午两点左右时间,听见有人开中门的锁,中门里共住3户人家,有人走过他所呆的房子的走廊,稍后进来的人又回走到他所在的房门
前,然后用钥匙开房门的锁,韩流以为是妹妹来了,就急忙开了门,一个长的略有些胖胖的、圆圆的脸、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三十岁左右的陌生年轻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也许他以为此时的屋里根本没人,因此看见韩流开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显得有些惊讶!韩流问他:你是谁?他略有些迟疑地说:我是派出所的,来这里看看。韩流问他:是派出所的,就可以擅自打开他人家的门锁?他没有回答韩流,就急匆匆地走出中门,在中门外听见有人在和他说什么话。韩流随后穿鞋到楼下,刚才在他面前出现的那个陌生人不见了。
韩流不知道这是一起冒名顶替的偶发犯罪未遂的事件,还是真的象他所说的:是派出所的,来这里看看。
这个派出所的到底要在韩流所呆过的房子里看什么?

同韩流一同在外地服刑的本省J市的迟寿柱服满十年刑期出狱后的半年的一天来看韩流,在八九民主运动期间他只是在街头演讲两次说了一些对政府不满的话,民主运动被镇压后,他很快就被以反革命煽动罪判刑十年,并很快送往外地服刑。在韩流到了那里时,他已经在那里服刑了一年多,他在狱中时不时露出对政府不满的情绪,晚上在狱中看新闻联播时,每当刽子手李鹏出现在电视的视屏时,他都会往视屏里出现的李鹏的脸上吐口水,并骂李鹏是:“刽子手,不得好死。”入狱前他是J市炼油厂的一个工人,他已经结婚,老婆孩子一家三口人其乐融融,但残酷的现实让他失去了往日平静的生活,他不懂什么高深的理论,只是凭着朴素的情感和良知,他知道政府杀人是不对的,尤其是杀学生就更加不对了。但在专权者这个老虎屁股摸不得的情况下,好人只能入狱,这是独裁者为自己开罪的一个方式。在狱中被囚了十年,释放回家后工作也得不到解决,在家里闷了大半年多,在回来的第二年春天坐火车来到了铁城市,找到了韩流。两人有五年没有见面了,韩流看迟寿柱满脸愁容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两人谈论最多的还是在监狱里那段生活,谈论如何在狱中抗暴自救的事情,说这些的时候,他的情绪有些亢奋,他说道:“专制政权不崩溃,人民就不会有一天安生的日子。”韩流不想给他泼冷水,所以没有说,现在的老百姓不会像他那样想,百姓生活的愿望还没有脱离鲁迅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坐稳奴隶的地位就不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迟寿柱同韩流说:“以后有什么签名信,不要忘了签上我的名字,我现在所能做也许也就这些。”在这个时代人不跟着权势者作恶,不助纣为虐、不为虎作伥,这样的人就是有良知的有道德底线的。如果这样的人越多这个国家就越会有希望。迟寿柱在韩流这里住了两天,临走时韩流把过去自己写的文章及有关组党的一些文件给了他,让他没事的时候了解一下国内民运的状况。
迟寿柱下午三点多钟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准备坐火车回家,但他没有赶上回家的火车。他不想再回到韩流那里麻烦他,就准备在火车站过夜等第二天早上火车回家,在夜深人静的车站里没有多少人在等车。那时应该已经是换服装的季节,但他穿着冬天的棉衣和棉鞋,手里拎着一个布兜子。车站里的警察看他的装束感觉他是一个上访人员,对铁路警察职能而严防偷防盗保护旅客仅是工作的一个方面,还是重要的一个职能睁大眼睛盯住上访嫌疑人,上访人员在政府眼里总是不稳定因素,很少考虑他们为什么上访的原因,这种锯箭杆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只能是激化矛盾,但他们的短视很少考虑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一旦上访人员的影子出现在警察眼里,迟寿柱被带到了警察值班室,一翻他拎着的兜子,麻烦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第二天下午,铁城市的警察先来到韩流家里,把他带到派出所,问道“认识迟寿柱吗?”韩流意识到迟寿柱出事了,“认识,他出狱后,没有工作,过来看看这边是否好找工作,这个有问题吗?”。“当然有问题了,一是他出狱后,剥夺的政治权利还有两年多到期,所以他不能随便离家远走。二是他身上带有大量的反动宣传材料出现在公共场所,这是什么性质。”“即使他被剥夺政治权利,但他的生存权还是有的吧,没有工作他怎么生存?另外他身上带的资料是我给他的,而且也是公开发表过的,那些文章或资料哪方面超越宪法规定的内容了?违法的不是我们,你们随意在公共场所对一个人进行搜身,这算不算违法。”“我们可没有随意搜身,是铁路警察发现他与正常人不一样,才对他采取措施的。然后才把他移交给了我们,现在我们要对你呆过的地方进行搜查。”说完一个警察过来翻韩流的口袋,掏出钥匙,然后带他去他妹妹家里进行搜查,搜查完带走韩流放在这里的电脑和一些资料,然后把他又带回派出所继续进行询问。鉴于警察的所作所为,韩流表示抗议他们践踏公民权利,不再回答他们提出的任何问题。在韩流持续沉默了几个小时后,警察给他一个口头警告就把韩流放了,但电脑和资料等物没有归还他,而且也没有出具抄走东西的清单。

官方对待出狱的异议人士监管严厉,对异议人士的家属也是不放过。
几天后柳钢的妹妹柳明来电话,方便的话让韩流过去一趟。
第二天上午韩流去了柳明的家里,她向韩流说道:“只因自己的哥哥是八九民主运动的领袖,她出国探亲就遭拒绝。”妹妹要见多年没有见面的哥哥,这本来不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也是体现人类情感的最正常的现象。
然而这体现亲情的最基本的要求,对柳明来说,却成了比蹬天还要难的事情。而使这一愿望得不到实现的根本原因,却是来自中国政府对其制造的种种障碍造成的。
柳明在去年二月收到在美国定居的哥哥柳钢发来的去美探亲邀请函,以及相关的法律文书。随后柳明到铁城市公安局领取了个人因私护照申请表,她按照申请表的要求如实地进行填写,经过她所在派出所、工作单位、主管部门的层层审批,最后将申请表连同申请所需的相关材料一同报送给铁城市公安局,经过三周等待,于去年五月柳明领取了护照。 正当她准备去美国驻北方的领事馆办理签证之时,去年五月二十六日 , 铁城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王某、于某某等三人到柳明单位来找她,谎称由于他们的工作失误,护照没有用防伪印章,让她带着护照随同他们一起到公安局进行现场办公,并且说盖完防伪印章后马上归还护照。然而到了公安局,当她将护照交给于某某后,王某从于某某手中接过护照,口头向柳明宣布护照依法没收。她不服,要求王某出示法律依据,王某闪烁其辞,一会儿说柳明的哥哥不具备邀请资格,一会儿说柳明无申请条件,并不给任何没收手续。在她一再要求下,甚至说不给没收手续将不离开公安局。僵持之下,由于某某起草王某签字,开据了非正规收条。在此之后,柳明曾多次到铁城市公安局要求其归还护照,均遭到拒绝,王某还说以后不要来了。甚至为了遮掩舆论,还炮制了一份《有关禁止柳明出国探亲的对外说词》,其内容是三条莫须有的罪名:
一、柳明在刘刚蹲监坐狱时曾经出现过吵监闹狱的事情;
二、柳明曾经借为刘刚上访之名,进京闹事,影响政府形象;
三、赞助中国民主党,危害国家安全。
柳明对上诉述荒唐的指控,气愤地说:既然认为我有那么多违法行为,那你们把我抓起来好了。工作人员毫不示弱对柳明说:你别着急,会有这么一天的。
对于《有关禁止刘明出国探亲的对外说词》中有关的事实在这里简单的澄清一下:
一、柳明在柳钢蹲监坐狱时,由于当局长年不允许探视哥哥,柳明在活不见柳钢人,死不见柳钢尸的情况下,到关押哥哥的凌原监狱,采取静坐的方式要求见到哥哥。但结果非但没有见到哥哥,反而遭到监狱警察的毒打,落了个脑震荡。
二、柳明在见不着哥哥,又遭毒打的无奈的情况下,便进京上访状告监狱的违法行为。
三、至于赞助中国民主党一事,对柳明来说更是莫名其妙的事情。除非把她打电话要帮助韩流女儿治病一事,算做赞助中国民主党。
柳明对铁城市公安局禁止她出国探亲的对外说词表示愤慨的同时,为了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通过法律程序,在去年十二月初向铁城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铁城市公安局的违法行为,但法院一看柳明起诉铁城市公安局,只对柳明说了一句:你这不是瞎扯吗。就拒绝接收起诉状。在法院无门的情况下,柳明又在十二月中旬去本省公安厅要求其对铁城市公安局非法手段收缴出国护照一事进行复议。但本省公安厅一方面以复议期已过 , 另一方面以铁城市公安局收缴护照没有正式证明为由,拒收柳明递交的行政复议申请书。
中国政府之所以不让柳明出国探亲,无非是想报复柳明为哥哥柳钢释放所做出的努力,让人们感觉到帮助或同情中国政府所不喜欢的人的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实际这种做法就是想让文化大革命那种让人与人之间缺乏帮助或同情的现象重演。尽管柳明感到中国的法律在保护公民的合法权益,是那样的软弱无力的时候,但她不会放弃自己应享有的公民,将通过各种合法的方式进行抗争。
听完柳明出国探望哥哥被无理野蛮拒绝的做法,韩流有些感慨,从柳明那里出来回家后就写了一篇文章,在《北京之春》刊物上发表了。
文章发布后没有几天,警方又找上韩流家里,把他带走进行询问。
韩流从警局出来感觉有些愤怒就写了篇短文在《民主论坛》上发表了,下面是他发表的短文篇名和内容:

我到底有什么公民权利?!
今天,我又遭到了警方的传讯,其主要原因:是在因特网上发表了一篇我所写的介绍刘明出国护照被警方收缴过程的短文。警方说我这样做是在有损民族、危害国家及违反《国家安全法》。面对警方种种无稽之谈的指控,我所感到的不仅仅是荒唐绝伦,而让我所感到的是《中国宪法》存在的无奈与悲哀。
我常常翻阅中国的宪法,但面对着中国宪法中所写明的中国公民应享有的权利的条款时,我常常在问自己:我到底有什么公民权利?!
一、我有言论、发表的权利吗?
这一点在我因参加八九民运被认定犯有反革命煽动罪遭到判刑,以及象今天这样类似的种种讯问,已经给了我反反复复的解释;
二、我有聚会、游行的权利吗?
这一点因我在八十年代参加举办民主沙龙聚会及在八九民运组织工人游行的行为,被认定犯有反革命集团罪遭到判刑,给予了清醒的回答;
三、我有结社、组党的权利吗?
当我把所要成立人权促进会及中国民主党的申请书递交民政部门之后,我所得到的反应,不是人权促进会的申请石沉大海,就是因申请中国民主党而遭到关押及被监视居住;
四、我有选举权吗?
97年的秋天,当我所应填写的地方人大代表候选举人的名单,被负责选票的人填写后,我所得到的就是你不服,可以告,愿意上哪里告,就上哪里告的回答;
五、我有个人的财产权吗?
家里多次遭到抄家,每次我个人拥有的财产都被抄走一些,而且象电脑、打印机、传真机、手稿、书籍等物品至今在没有任何法律程序的情况下而不归还给我本人;
七、我有隐私、通讯的权利吗?
每次家里被抄,记录我每天日常生活的日记本都会不翼而飞,而且是至今无下落。至于电话被窃听、信件被截留,甚至帮我治病的人道款也不放过。这些现象的存在对我及家人的情感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伤害;
八、我有外出寻找工作的权利吗?
这一点我在99年“10.1”国庆节外出寻找工作时,被警方扣押,并被送进看守所是最好的见证。至于平时不许外出的警告,更是屡见不鲜的佐证;
九、我有结交朋友的权利吗?
同我所交朋友,不是家里遭到抄家及其本人被讯问,就是在单位里遭到过被骚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怎敢结交更多的朋友们。
在面对着宪法,现实中所存在的事实对我所提出的一些问题做出了痛心疾首的回答,使我再一次对中国的宪法感到悲哀,在悲哀之中我禁不住再问:中国的宪法什么时候能实实在在的体现出来?!
(20xx年1月17日夜里)
做母亲的看到儿子经常不断地被带来带去的,儿子得不到正常的生活,家里人也是每天的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有一天,母亲对儿子说:“我们认了吧,斗不过他们。”看着儿子沉默,母亲接着说道:“看在你女儿还小的情况下,我求求你别和他们对着干了。”母亲流着泪看他还是沉默不说话,就说道:“那我跪下来求你了。”看到母亲哀求悲伤的样子,尤其是看到母亲起身要下跪的情形,韩流顿感有五雷轰顶的感觉,脑海一阵晕眩,眼泪不由如涌泉似的涌了出来,他用手擦了一下模糊的眼睛,咬了一下牙对着母亲说道:“妈妈你千万别这样,这样我会生不如死的。你听我说,如果这是我一个人的悲剧,我认了,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剧,这是时代的悲剧,这是社会的悲剧,如果我们就这样认了,那么这样的悲剧就会像没有结局的电视剧会无限重复的上演下去,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女儿在未来的生活中不会再成为悲剧中的人物,我希望自己的女女在她未来的岁月里能有尊严的活着,也为了母亲在未来的日子遇到不公正的时候不会再有跪下的想法。”母亲柔软的心知道儿子的倔强不是没有道理,从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劝儿子放弃自己的追求。对来到家里的警察从来没有做出低三下四奴颜屈膝的样子,当本省公安厅一位姓彭的科长来家里时,母亲质问他:为什么不允许我儿子出去找工作?彭回答:“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们是依命行事,也是没有办法的。”
由于韩流冤狱的原因,母亲家里的住房一直得不到改善,一直住在十六平方米的小屋子里,韩流在狱中,母亲也就将就住了,可儿子回来,儿子虽然离婚了,但也不能总这样。在儿子出狱几年后,丈夫单位正好最后一次分还有一些福利的房子,因为像丈夫那样工龄那样年纪的人住房基本都得到了改善,母亲为丈夫登记要房子,丈夫各种评分都是厂里第一名,母亲看到这样情况下还挺高兴的,心想房子要是下来,首先把儿子的婚事给解决了,毕竟金花等了儿子那么多年,有情人怎么也得终成眷属。但结果等单位房子下来了,没有父亲的房子,母亲很气愤拖着病身子去单位找了多次都没有结果,母亲一怒之下,竟然向公安局申请示威,下面是母亲递交给公安局的示威申请书的内容:
尊敬的铁城市公安领导:你们好!
由于我多次向我丈夫单位领导及总厂经理耿昭杰要求解决我家住房严重困难的问题,但结果,至今不但不解决,反而置之不理。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好根据国家宪法及有关法律规定,向当地公安部门提出示威申请书,抗议钢铁厂有关领导无视建厂工人应享有改善住房的权利,并请当地公安部门的领导批准我的示威申请,允许我在“5.1”国际劳动节前夕,打着写有“请给我解决能放下睡床的住房”的标语口号,在钢铁厂一号门的建厂纪念碑前举行一天示威抗议的活动。
母亲的示威申请书让公安局的警察无可奈何,只好在母亲要示威那一天堵在家门口不让她出门,这样堵了三天门。母亲没有要着房子,感觉也算是出了口气,但还得是继续蜗居。
韩流的母亲看着儿子回来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也看清了政府是个什么东西了,儿子无论做事还是不做事,即使儿子有段时间专心照顾身体不好的父亲的时候,官方也会因为上面来一个重要的领导人物到本省或钢铁厂视察,对韩流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进行监控,或者带儿子离家出去旅游。儿子也就这样了,本身就没有什么人身自由,再坏还能坏到那里,所以母亲也不再劝儿子放弃对理想的追求。母亲清楚认识到,这样的社会如果不发生变化,儿子永远会生活在绳索之中,尽管这种绳索有时是肉眼看不到的,但它却是无处不在。母亲的释然,让她能坦然的面对儿子所发生的一切,尽管自己那颗心无法走出心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