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一度被民间戏称为“认罪频道”。
召开大量群众参与的公捕、公审、公判、公决“大会”,将“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游街示众,是中国历史上常见的场景,也是当局曾经惯用的彰显正义的方式。时光过去了30多年,游街的方式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街道群众们震天的口号声中转到了中央电视台。
央视法制进行时、焦点访谈等栏目经常会播出一些“犯罪分子”痛哭流涕的认罪自悔场景。在自17世纪就有“不被强迫自证其罪”传统的法治社会,这是不可思议、不可能出现的现象——且不论其未经审判就宣告罪名的程序邪恶;而在中国,尽管2011年的刑事诉讼法修正案草案中增加了“不得强迫任何人证实自己有罪”的条款,但现实情况是,不仅是查尔斯?薛、郭美美等人,“网络大V”上电视认罪几乎成了规定动作。因此,央视一度被民间戏称为“认罪频道”,而实际上,这是过去的游街示众在新极权的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之下的新方法。
互联网是抗争表达的主要阵地,许多抗争人士通过互联网,尤其是twitter、博客、微博等自媒体传播抗争的相关信息,表达各种意见。新极权出於控制民众信息传播和言论表达的需要,必然对此作出管控和打击。为了使管控和打击师出有名,保持党和政府的良好形象,维持依法治国的国内外声誉,当局必须要证明抗争者的行为是违法犯罪的,言论是毫无根据的。
但是抗争者往往有着远远高於审判他们的党员干部们的良好品质和既往信用记录。这就让当局很为难:所谓“起诉书”、“判决书”,不是写成各级党委政府和公安机关、司法机构的认罪书,就是写成给“犯罪分子”们的表扬信;而且这些抗争者的所作所为所言,又如同国家机密一样,不可为外人所知。於是,当局想出了好办法,打击网络大V、网络传谣,以互联网、微博等作为标籤,混淆抗争者和查尔斯?薛、郭美美等的差别,使他们都成为群众眼中的互联网用户。於是,游街频道应运而生。
游街频道把查尔斯?薛、郭美美等人与犯罪事实毫无关联的诸如“老顽童”、“可拖欠嫖资”、“认乾爹”等行为,贴上“网络”的标籤,开发成八卦热点项目,成为深入群众的茶余饭后谈资.密集的轰炸,给受众留下这样一个强烈的印象:和他们一样,所有的互联网用户,尤其是那些知名的互联网用户,都和他们一样人品低劣;因此,所有的互联网大V,除了那些和党中央保持一致的自干五,都是毫无可信度的谣言传播者;他们表面上说的是堂而皇之的大道理,而实际上都是骗子、性乱者和犯罪分子。不仅如此,游街频道以及类似的通讯社、日报、官网等机构,也都在不遗余力地发掘着抗争者们的“幕后消息”。通过游街的方式彰显当局的合法性,发动全社会迫害抗争者及其家人,与非法经营、偷税漏税等罚非其罪的伎俩一起,构成了新极权管控民间,打击抗争者的金色盾牌和防火长城。
在执法成为最普遍和最主要的犯罪形式的中国,抗争者们面临着极权打击和舆论污染的双重压力。但是,抗争不仅是基於观念的追求,而且是基於利益选择的必然。当局加诸抗争者身上的种种髒污,不仅无助於消解社会矛盾,反而会继续把当局本来已经低於水平线的信用和声誉降到更低的程度。如果游街频道果然是为了彰显正义,试问当局敢不敢把那只大老虎拉上来,让它像过去咆哮山林一样,出出汗,红红脸,洗洗澡,认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