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顾
2003年10月28日，代理上海拆迁纠纷案，并向上级政府告发上海高层贪污的维权律师 郑恩宠，被以“为境外非法提供国家秘密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2006年出狱至今无人身自由，数十次被传唤，多次被抄家殴打。
2005年11月30日，参与陕北油田案、法轮功等案辩护的维权律师高智晟任主任的北京晟智律师事务所被市司法局“停业一年”（至今未解禁）。2006年12月22日，高智晟律师被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刑三年，缓刑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2007年9月再遭酷刑。今年2月4日被警方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2005年12月，参与太石村维权事件的广州律师唐荆陵和郭艳被律师事务所解聘，至今无法执业。
2006年12月27日，维权律师李方平在山东执业过程中遭“身份不明者”殴打，头破伤口三厘米，深达骨面。
2007年9月29日，维权律师李和平下班出办公楼，被套头抓走，遭十几人轮番毒打，高压电警棍电击，随身办案资料被抢或损毁。
2008年，法学博士、北京维权律师滕彪的律师执照被北京市司法局注销。在律师执业过程中，他曾被跟踪、殴打、绑架、关押。被禁止出国。他受当事人委托，依法以公民身份到庭辩护权被剥夺，被法警强行架走。
2009年3月，维权律师李劲松任主任的北京忆通律师事务所被“停业半年”（至今未解禁）。
2009年4月维权律师程海在成都执业过程中被殴打。
2009年5月维权律师张凯、李春富在重庆执业过程中被殴打、上铐。
2009年5月底，江天勇、李和平、李春富、黎雄兵、程海、张凯、唐吉田、温海波、李敦勇…等至少二十多位维权律师，因所谓“‘年度考核’未通过”，无法继续执业。其中江天勇律师被注销律师执照。高博隆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李和平律师被“取消合伙人资格”。
2009年8月12日，司法局向律师事务所施压，解聘受维权人士狱中郭飞雄委托的维权律师刘士辉。
（摘引）
新华网北京2009年８月６日电（记者 崔清新）司法部部长吴爱英６日表示，要进一步加强律师队伍教育管理，切实做好律师代理敏感案件和群体性事件的指导工作，教育引导广大律师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忠诚履行律师职责使命。
访谈录：因参与维权事件或“敏感案件”而失去律师执照者
*采访不久前被注销律师执照的北京维权律师江天勇先生*
(简介) 江天勇律师：北京市高博隆华律师事务所律师
参与或承办的主要事件、案件：藏区布绒朗活佛案、拉卜楞寺久美喇嘛案、地震灾区何洪春案、诉大众日报集团乙肝歧视案、艾滋感染者维权案件、山西黑砖窑案、北京律协直选、法轮功案件、“3.14事件”后援藏声明签名。
江天勇律师：法治大步倒退，依法维权很难行得通，政府机构公然违法——
主持人：“请问您认为，现在中国法治状况走到了什么地步？”
江天勇：“如果谈中国现在的法治状况，从回顾几十年的角度看，我觉得还是有进步的，但是从短期来看，尤其是这一、两年，特别今年以来，法治处于大步倒退之中。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是反法治的，很多人权律师被‘停牌’。在中国你可以看到，在法律框架内维护权利，现在变得很难行得通。
违法的事情大量、公开进行，都是明目张胆的，而且是政府多级机构都知道，甚至就是政府一些机构公然进行的。”
江天勇律师：公权力违法，法治无法运行；不按法律而是按“内部文件”运作 ——
主持人：“您这里指的是公权力违法？”
江天勇：“对。法治推行，普通民众只要不犯法，就是守法的，法律更多的应该是约束公权力。公权力到处经常性违法的话，法治其实已经无法运行了。我们办的案子就可以看出，公安、检察院、法院，他们不按照《刑事诉讼法》、《民事诉讼法》等法律去运作，他们经常违法。我们问为什么，他们经常拿出所谓‘内部通知’、‘内部指示’、甚至告诉我们‘这是内部秘密文件’。这些司法机关不是按照法律运作，是按照这些‘内部文件’运作。我觉得这都是典型反法治的。
江天勇律师：不完全听政府指挥的律师会失去执业权利——
主持人：“这会带来什么影响？”
江天勇：“政府带头违法的情况经常发生，法治被肆意践踏，一方面会破坏中国的法治形象，会让世界怀疑中国究竟是否有诚意建设一个法治国家，是否愿意遵守自己公布的法律，包括保障公民权利的法律。
总体来看，不完全听从政府指挥的律师，将被从律师行业里赶出去。只有完全听从政府、听从司法局、听从秘密警察指示的律师，才可能作为律师。如果坚持不听他们的，而按照法律规定去做的话，就可能失去律师执业权利。”
江天勇律师：我们是不是受了中国法律的欺骗？——
江天勇律师说：“我们之所以敢于依照法律去做，而不是听某些人以所谓的‘领导’、‘政府指示’等理由来指挥我们，是因为我们坚信法律。结果现在我们失去了执业、工作的权利。
这样的法律还值不值得我们相信？我们是不是受了中国法律的欺骗？如果这种状况不改变，至少这个结果让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
江天勇律师：法律仅仅停留在纸上，面对公权力，法律微不足道、苍白无力——
主持人：“您个人体会，受了法律的欺骗，这种状况又置法律于什么位置？”
江天勇：“这法律的确还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到现实生活中，面对公权力，法律显得太苍白、太无力了。”
主持人：“您觉得这样下去对社会将有什么影响？”
江天勇：“ 我觉得会影响人们对法律的信心，对中国走向法治的前途会产生动摇。另一方面，无论怎样，我们需要往法治这方面前进。”
江天勇律师：法律对每个人都非常重要，包括掌权者——
主持人：“这个关节点上，你们处于‘饭碗’被端掉的境地，这样的时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天勇：“不管怎样，我希望所有的中国人都明白法律的重要性和法律被尊重的重要性。人人都按照规则行事，所有人的利益都能得到真正的保障。否则的话，或许现在是弱势者被任意欺凌，没有保障，但或许哪一天，有些人拥有无尽的财富、无上的权力，但是某一个瞬间，他会失去一切，而且可能没有任何保障。
所以我认为法律对每个人都非常重要。我希望所有中国人，包括掌权者，能够意识到这点。
*采访法学博士、去年被注销律师执照的维权律师滕彪先生*
（简介） 滕彪律师，法学博士、北京华一律师事务所兼职律师。
参与或承办的主要事件、案件：孙志刚案，与许志永和俞江三人联名上书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对国务院《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进行违宪审查，最终导致收容遣送制度的终结。临沂地方政府暴力“计划生育”问题、陈光诚案、法轮功案、“3.14事件”后援藏声明签名。并在互联网上发表多篇文章，伸张民主法治精神。
滕彪律师：中国走到十字路口、关键时期，拥抱世界主流文明，还是专制倒退？——
主持人：“您怎么看目前中国的法治状况？”
滕彪：“我感觉这几年来，法律制度、人权状况有些非常令人担忧的现象，很多维权人士受到打压。在中央层面由提出‘三个至上’，提出一些倒退的司法口号。总体来说现在有很多很多令人不安的因素。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个社会又到了一个非走向开放，非走向民主法治不可的十字路口。
人们要求在法律制度、政治制度上作出大的调整、大的改变来保障公民的基本生存条件和基本的自由与尊严。从市场经济的发展、互联网的发展、国际交流的发展来看，中国逐渐开放，尤其在民间维权人士的努力下，法治也取得一些进步，人权状况也有一些进展。
从这样一个大局来看，今天的确面临一个非常大的十字路口。是走向专制、更倒退的局面，还是拥抱世界主流文明、基本法治文明准则？现在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
滕彪律师：2003年介入维权至今，经历维权群体壮大，不断被打压侵权过程——
主持人：“最近几年您个人的努力和期待与事实上空间的大小，以及您个人处境的变化是怎样的？”
滕彪：“我个人介入维权活动是从2003年到现在，参与了不少案件，亲身经历了中国维权律师和其他维权活动人士（群体）逐渐成长壮大的过程。这些维权人士在一个又一个案件中不断抗争、争取，一次又一次面临挫折和打压。我个人在律师执业过程中被跟踪、骚扰、殴打，甚至被绑架，直到2008年被吊销律师执照。是一个不断被打压、侵权的过程。”
滕彪律师：维权者被打压、进监狱，民众维权意识和呼声愈高，法治趋势不可挡——
滕彪先生说：“近些年来，虽然不断有维权人士被打压，甚至不断有人进监狱，但维权队伍越来越扩大，普通民众的维权意识、维权呼声也越来越高。”
主持人：“您刚才谈到现在中国走到一个非常大的十字路口，如果作出正确选择，有良性后果当然很好；同时您也说到担忧，您看如果没有做出正确选择，最坏能坏到什么程度？”
滕彪：“如果朝不好方向发展，就会有更多的人受打压，进监狱，有更多的机构不能开展活动…整个社会充满比较恐惧或迷茫的情绪。但我个人感觉虽然面临比较大的困难，将来一段时间也会有新的践踏人权的事件发生，有新的人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它没有办法阻挡中国的公民社会、法治向前发展的趋势。”
滕彪律师：多途径多元维权，在实践中试验，能做的事情还很多——
主持人：“您认为在十字路口，现在还有可能向良性方面发展的关键在什么地方？”
滕彪：“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维护个人权利、维护其他人权利的队伍中来，法律允许的各种途径、各种维权方式，都有人在尝试。某一条路走不通，会走另外一条路。有人愿意付出代价大一些，有人愿意付出小一些…所以，是一个多元化的维权图景。只要这个社会有需求，就会有维权、有抗争。各种途径也只能在实践当中试验它的有效性。”
主持人：“从最近一件事情看，您在四川开江县受当事人委托…因为您被注销了律师执业证，就想以公民身份出庭辩护，后来怎样？”
滕彪：“前几天我以公民身份代理一个法轮功学员的案件，最后被法院据之门外，剥夺了我的辩护人资格，找的理由就是说我不是当事人的亲友，一定要让我去公安局开证明，证明我是当事人的亲友。这是非常荒唐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当法院不独立的时候，当明文的法律规定都被放在一边的时候，无论律师也好，其他的普通公民也好，维权面临非常大的困难。”
主持人：“您刚才说，要不断想办法，根据每个人具体的情况，做一些可以做的事情。从您个人来说，身为法学博士，您还有什么空间，作下一步您所能作的努力？”
滕彪：“虽然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要冒各种风险，但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像介入一些具体个案，做些真相的调查，包括写些文章，对一些政策进行分析批评，也包括其它一些理论性文章，公民社会相互间的交流、培训等等。我觉得有很多很多人在做自己力所能及，或自己专业特长的事情。这种探索不会停下来，很多人会尝试新的维权领域、新的维权手段。”
滕彪律师：“当维权工作者自身难保的时候，维权工作困难多大可以想象——
主持人：“您和您的一些律师同行因为介入‘敏感’维权案件和活动，而不能继续执业，您觉得是一种损失吗？有什么损失？”
滕彪：“直接的损失就是失去律师执照后，再介入案件，尤其是刑事案件，有很多麻烦。另外就是经济上的损失也非常明显。
对于中国法治进程来说，这也是值得重视的现象。维权工作者、人权捍卫者都自身难保的时候，整个的维权工作面临多大的困难，就可以想象。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虽然很多律师被吊销执照或受到其它打压，但是并没有改变维权人士追求法治、争取人权的信心信念。”
滕彪律师：对中国不要失去信心，中国的法治必须往前走——
主持人：“当下您对于中国的法治情况和对法治的需要，还有什么特别要说的话？”
滕彪：“虽然面临这种非常大的困难和挫折，但是我个人，也希望其他人，对中国不要失去信心。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我们只能继续做事情，继续维权抗争，不可能受到打压就退缩，停下来，因为生活会继续，中国的法治还必须往前走。
如果我们不做事情，所有的人都沉默，已经取得的这些进步就会失去，整个社会就会倒退。”
滕彪律师：政府决策官员眼光应放长远，看到个人的历史政治责任——
主持人：“您对现在掌握公权力的人，有什么特别要说的话吗？”
滕彪：“实际上我们平时都是面向民间，不是面向政府来发言。对于政府各级决策的官员，我觉得他们应该眼光放长远一些，看到中国的未来应朝什么方向发展，不仅仅是对眼前的这些蝇头小利来斤斤计较，而应该看到个人的历史责任，政治责任。
他们的后代、我们的后代会把我们今天做的这些事情全都记下来。”
专访香港中国维权律师关注组主席何俊仁律师
何俊仁律师：中国法治状况大倒退，形势非常严峻——
近日我就中国维权律师目前处境和中国法治状况，专访香港中国维权律师关注组主席、香港立法会议员，民主党主席何俊仁律师。
何俊仁律师说：“ 从最近的发展来看，我觉得现在形势非常严峻。中国法治状面临大倒退，以前承诺的‘依法治国’方针，也受到很大考验。
现在我们看得出来，司法部以及其它公安当局等等，已把法律变成了管制的工具，法律再不是可以有效、平等的保障公民的权利，限制规管政府官员部门的公共权力。
何俊仁律师：政府歪曲法律功能，限制公民权利，打压律师群体——
何俊仁律师提到中国司法部长的讲话：“我看到司法部长吴爱英有个讲话，说律师在代理敏感案件和群体事件时候要顾全大局，要跟着党所定下的政治方向。这样，看得出来，现在整个国家对律师非常不信任，他们觉得律师依法为当事人争取权益，也是对国家稳定、社会和谐带来威胁。
简单说，就是因为在内地有太多的不公平、黑暗的、违法、腐败、贪污的事件，如果律师据理力争，依法为当事人争取法律的权益，就是把这些负面的黑暗东西全都显示披露出来。
其实法治是应该可以用来稳定国家、带来公平、处理社会纠纷的程序和工具，但是现在不能产生这个作用了。反而是政府帮助歪曲法律的功能，利用法律，来限制公民的权利，而且现在打压律师群体。
最近看到很多维权律师不能通过年度考核，其实他们完全没有什么犯错，没有什么失德行为，但是被无理停业。
在很多实行法治的地方，包括香港，如果律师是按照律师会的规定，每年付交会员费用，而且依从规矩，来接受每年的培训，一定可以得到继续执业的资格，不会有什么困难。”
何俊仁律师：司法部无理吊销律师执照是荒谬的行政滥权，在法治社会不会发生——
何俊仁律师认为：“现在司法部可以完全无理停止或者是吊销律师的执业资格，这是完全荒谬的事情，我觉得完全是行政滥权，在法治社会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根据报道，吴爱英部长今年8月6日讲话，总的来说，就是要求他们要‘顾全大局’，对敏感案件，要根据党的指示办理’。
我跟很多维权律师联系的时候，他们告知我们，如果要代理群体性案件，要得到当地律师协会的批准，如果你是维权律师的话，而且平常不是服从他们所规定的所谓党的纪律的话，一般很难得到批准。”
何俊仁律师：政府不信任维权律师，违背‘十五大’承诺的“依法治国”方针——
何俊仁律师认为：“ 他们一般希望外面的独立律师，不代理‘敏感’案件，然后由国家委派一些律师，代表这些当事人。如果是刑事案，很多时候只是去认罪，而不去做什么无罪的抗辩。
很多群体的案件，比如说，有关四川的‘豆腐渣工程’，或者是毒奶粉案件，可能他们也希望由国家规定的，或者是党规定的律师代理，要减少对整个制度带来的冲击。总的来说，就是要控制，就是对这些相对来说是自主的、独立的维权律师，他们不信任，而且要把他们同主流社会隔离，不希望他们对群众有什么影响力。
总的来说，就是对群众现在很多维权事件，对很多维权案件中带来的民愤、民众的不满，他们都感到非常恐惧，担心这些律师可能可以组织和领导这些群众，为权益去争取的时候，带来冲击。完全违背了在‘十五大’很清楚承诺的依法治国的方针。”
何俊仁律师：当局把法律变成镇压工具，违背了法律的根本精神——
主持人：“您觉得现在当局实际把法律置于什么样的位置？”
何俊仁律师：“主要是把法律变成…尤其是在面对一些不同政见的人士，或者是维权群众的时候，把法律变成打压、镇压的工具，而不是依法允许群众可以争取得到法律所给他们的权益的保障，更不尊重法律是给不同人士一个平等的保障。所以这样就是违背了法律的根本精神。”
何俊仁律师： 把党和政府置于法律之上打压异己，很难维持稳定的国际投资环境——
主持人：“您认为，这样会给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何俊仁律师：“从长远角度来看，如果这个国家这样对待自己的律师、专业人士、律师群体，而且可以这样选择性地利用法律来为领导服务，而且很多时候，党、政府跟领导都是在法律之外、法律之上、而且还可以利用法律来打压异己的话，当然这个国家是很难维持一个使国际社会有信心的稳定的投资环境。
我很相信，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忧愁国际的投资者，包括台湾同胞过来投资或居住，变成大陆的居民，他们都会担心，觉得没有安全感，这是第一。”
何俊仁律师：维权人士为生存权抗争无退路，诉讼无出路，冲突会更多，压不住——
何俊仁律师认为：“ 第二，国家如果这样，没办法有长期、稳定和持续发展，而且社会上的矛盾冲突，没办法好好处理。那么，今天你可以压得住，但是很多时候…我相信在未来，有很多事件你没有办法可以压，因为这些维权人士现在已经是后无退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权利而抗争。
你看吧，他们的土地被无理掠夺，他们有些人受到官僚无理打压、黑社会式的对待。他们如果没办法透过律师，用正常的、合理的、文明的渠道来解决，就是透过诉讼、透过法庭的程序来解决，那还有什么出路呢？
他们的出路，就是只能走到街上，如果上访也没有渠道的话，只能是用个人或者连接其他群众，冲击政府的机构。
以前我们看到…最近也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发生。
所以将来，如果我们见到群众没有退路、没有出路的时候，这样的冲突可能越来越多。”
何俊仁律师：近年群体性事件倍增，政府打压维权律师，自己会承受负面后果
从2004年到现在，所谓‘公开事件’、‘群体性事件’的数目加倍增加。从以前的可能是四万宗、五万宗，最近已经超过十二万宗。通常是超过一百人，公开表示他们对政府的不满。
这个情况是非常严重的，律师是有一个社会功能，帮助这些群体，透过文明合法的途径，用诉讼、法庭的裁判来解决问题。但现在这些律师竟然被打压。那么这些居民，这些维权人士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
所以我觉得现在中国政府这样破坏自己的法治，打压自己二十多年来努力培育出来的律师，带来的后果是 非常负面的，自己也要承受这些后果。”
何俊仁律师：与台湾律师协会联系共同关注大陆系狱维权律师及多位不能执业状况
何俊仁律师表示：“对去年和今年的‘年检’，或叫每年对律师‘考核’的程序，我们也非常关注它带来的后果，其实主要是针对那些常常是代理一些敏感案件的维权律师。到现在，我们认识的起码有二十多位常常承办维权案件的律师，不能拿到他们执业的牌照。包括江天勇、李和平、李春富、黎雄兵等等，我们是非常关心他们的状况。
现在我们跟台湾的律师协会联系起来，希望他们表达对这个不公平状况的关心，现在我们也要求香港的律师会和大律师公会也要表达他们对这一事件的看法。
我们都是同行，尤其台湾和香港，都是比较尊重法治的地方，我们希望在同一个国家之内，见到在大陆，也就是我们祖国的内地，希望不要走进法治倒退的黑暗时代。
所以，我们共同要求，马上停止这些每年的所谓考核的程序，尊重律师群体的自主，尊重他们可以有专业的自由，去根据法律，来为自己的当事人维权和维护律师的权益。
当然，还有一些现在还被监禁的有名的维权律师，包括高智晟、法律界人士陈光诚、郭飞雄，我们也是非常的关心。希望他们得到公平对待，可以尽早重获自由。
*何俊仁律师：从郑恩宠、高智晟和陈光诚的境遇看大陆还有什么法律可言*
主持人：“郑恩宠律师目前的情况怎样？”
何俊仁律师：“到现在他不但完全没有人身的自由，实际上是被关在自己家里，而且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好几次，或者是十几次被传唤到公安派出所问话，对他带来常常的滋扰，对他的人身带来很大侮辱，对他和他太太进行精神虐待。我觉得完全是无法无天的行为。
我真的不明白，郑恩宠律师在2003年服刑以后，完全没有受到什么指控说他犯了什么法律，但近年他完全失去自由。
现在在大陆，还有什么法律可言？
郑律师、高律师、陈光诚全都是世界有名的人士，他们都可以受到这样的对待，就是漠视全球…尤其是很多关注他们的群体，在他们的关注之下还可以发生这种事情，那么可以想象，有很多没有他们著名的律师，或者法律人士，他们可能受到不可想像的、非人道的对待。所以是我非常担心的事情。”
何俊仁律师：应利用律师能量，进行法治基础上的改革，打压律师是错误决定——
主持人：“中国法治走到这样的地步，这样的关头，您还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
何俊仁律师：“我讲了这么多话，看来是非常悲观，但我们觉得不应该用悲观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情况。我们要保持自己的态度，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我总的相信，现在是表现国内领导缺乏自信心的一种情况。他们表面非常强大，其实对自己非常没有信心。因为他们知道，整个领导现在没有一个民主的基础，面对着很多很多问题，尤其贪污这么严重。到现在，整个国家的领导没有决心去进行政治改革。
没有政治改革，只有经济开放，带来的后果就是这样严重的贪污腐败。贪污腐败使政府没有这个勇气，可以面对律师对他们的挑战。
其实，他们可以利用律师的能量，帮助他们进行以法治为基础的改革，但是他们不作这个理性和有利国家发展的选择，而是走向另外一个坏的选择，就是对不同政见人士、维权人士、维权律师进行打压。
这是个非常错误的、自私的决定，为了一党的利益、一个集团的利益，而不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
何俊仁律师：事在人为，不要放弃，相信黑暗会过去，我们的国家民族有希望
何俊仁律师表示：“我总的相信，在领导阶层，就是不同层面、不同地方的很多比较年轻、有学识、比较有眼光而跟人民有更多一点接触的一些领导，他们可能有不同的意见。我们总要利用我们现在享有的自由，清楚表达我们的看法，说出我们良心的话，而且要争取国际上的舆论支持。
我总的相信，内地绝对不是铁板一块，总有机会可以扭转过来。
我们现在的工作，也是希望给内地有勇气、有良心的维权人士、维权律师以支持。希望他们挺下去。我们相信，这样黑暗的时候会过去，我们的国家民族是有希望的。
但事在人为，我们不要放弃，放弃就是失败，放弃就是没有希望。”
何俊仁律师：最大问题是一党专政，现在走到一个路口，应作出民主法治选择——
主持人：“从香港回归到今天，您一贯关注中国大陆的司法状况，整个走势、现在的水准、目前中国人在现代司法、普世的法的观念、法的精神…这些方面，您作为法律界资深人士，还有要讲的吗？”
何俊仁律师：“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内地还是实行一党专政的基本政策，党的利益在国家利益之上，我们看的现况起码就是这样。党的领导为了维持党的有效管制，为了维持党的集团利益，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在后面。这是决定性的观念，如果这个观念不纠正过来，把国家、人民的利益放在共产党的利益之上，而且党也要服从国家的利益，服从国家定下来的法律，将来走的路还是没办法有一个突破，使我们的国家可以建立一个真正的文明、法治、尊重人权，实现民主宪政的国家。所以我觉得一党专政是最大的问题。
现在国家走到一个路口，他们应该做出一个选择，如果还是要抱着权力不放，完全只是来照顾共产党自己的利益，那么，很多根本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这是个根本的问题。
但我觉得党内的人总是要思考思考，总是有些人会知道，如果不改变这个思维，国家是没有办法进步的。
你看看台湾，如果国民党蒋经国没有改变他的观念，还政于民，实行民选的话，我相信台湾是根本没办法在国民党之下，得到有效的和平管制。所以，这是我坚信的一点——国家要民主化。
当然，走向民主化的道路上，可以有一些阶段。建设一个法治的国家，尊重人权，建立一个健全的法律的制度，建设一个有素质的律师群体，建设一个独立的法庭和司法制度，这全都是重要的，也都是民主制度不可以缺少的一部分。”
以上自由亚洲电台“心灵之旅”访谈节目是张敏在美国首都华盛顿采访编辑、主持制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