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民众想象的官场行为,无日无之。

河南固始县,有政商人士聚集成群,邀约酒店营销女子吃花茶,银行行长暴力逞其猥亵之行,旁观官员劝下跪求援的女子,“姑娘,别闹了”。

这件事情还在“慎重调查”之中,在广东吴川市,为争夺地处吴川闹市区一处民宅所在土地的权属,吴川市民政局在该民宅的大院内堆放了十三副棺材,且在院门口挂上“吴川市葬改举报中心”、“吴川市殡葬管理监察大队”的牌子。官场无赖行为,这是又一桩,只是固始还属官员耍流氓,吴川却是政府机构行无赖。

官员耍流氓,大概算是即兴式吧;机构耍无赖,则非经研究决定不可。这就是说,采用流氓无赖手法达到目的,在政府部门已成可以讨论的方案,并正式采用了。或许,吴川市民政局会说这是下下之策,实属无奈。然而,策分上下,总要是一个策才好,并非没有底线的,流氓行为怎么进入了政府部门的“计策库”?

大院所在土地为什么会产生争议,怎样产生争议,报道语焉不详。大院所在地原为工厂,后改建为酒店,2001年因欠下银行债务被诉,吴川市法院判决后民政局通过拍卖获得土地。2004年,湛江中院又撤销拍卖结果,责令重新委托评估、拍卖。原土地权属所有者与民政局在价格问题上出现争议。

这里面可能牵涉到许多问题,2001年到2010年,九年时间,判来判去,还没弄妥,想必问题是错综复杂的。

我丝毫不会为吴川市民政局的流氓行为寻求理解。“政者,正也。”民政局是政府的组成部门,用摆棺材来解决争议,纯属歪门邪道,正在何处?是把事情“闹大”的意思吧。平民无计可施,把事情“闹大”是要求政府解决问题;政府部门把事“闹大”,又是闹给谁看呢?不知祭出流氓之策者怎样理解执政。

但我仍然可以猜测吴川市民政局的心态。这个局决定把棺材摆在争议处所,可见其耐心已被磨蚀到了何种水平。不管谁有理,不管九年中有没有猫腻吧,问题处理的艰难程度,能够使一个政府权力部门都失去耐性,以至要靠耍流氓来自求解决。所谓“正常途径”,又让人怎么相信?

还有一个问题,是民政局能够参与土地拍卖。在中国,这似乎不成为一个问题,政府也好,政府部门也好,或者别的公务机关也好,参与包括拍卖在内的事务,都既不缺钱,也不担心主体资格。然而,一切公务机关,包括政府及其部门,都受民众供养,都应当受民众约束。民政局哪里来的钱买到土地,靠小金库还是财政拨款?小金库不合法,财政拨款应当经过预算批准。民政局是否有必要买地,由谁决定?政府机构的办公用地、用房以及公务人员的福利待遇,它自己决定就行了,这是普遍存在的,但合理吗?

也许,还有值得欣慰的地方:一块土地的归属九年不决,争议方之一的政府部门竟然无计可施,不得不靠无赖手段来自行“维权”,这说明权力还不是太跋扈嘛。但第一,我们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权力之间各有利害因而未能“齐抓共管”;第二,我们也不知道争议双方在“正常程序”中是否有无法为外人道的隐情;第三,我们知道政府部门在自身范围内把权力运用到了无耻的程度,并不管权力的形象和宗旨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