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时:由余杰要出书《中国影帝温家宝》而受到警方约谈有感
余杰是从国内自己来看的,所以他看出来的温家宝好像只是一种做作,并不是真的表示他是一个爱民、讲究民主、讲究人权、温和的政治家。
不只是余杰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异议分子,都认为温家宝在做戏、在演戏。因为这本书的出版,已经被共产党特务人员打听到了,所以公安局在7月5号就把他叫去,谈了4个小时。
这4个小时讯问主要就是为了这本书。公安局的人员跟他说温家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批评他就等于是跟国家作对,会妨害国家安全和国家利益。如果你一定要出版这样的书,那就变成一个很严重的刑事案件。如果变成刑事案件,你将来的命运可能就像刘晓波,留在监牢里呆很多年的。
我们知道刘晓波被判11年徒刑,所以这个案件是一很严重的案件了。而且公开的用这样的威胁的口吻说话、非常露骨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是无备而来的,这是有计划的。但是这个问题就是在哪一个层次,是温家宝自己发动的呢,还是他左右的人发动的呢?怎么会知道余杰有这样一本书?这本书有这么大的影响吗?变成一个刑事案?
其他的异议人士,像王伊,也非常愤慨。他说这不但是违背言论自由,而且是一种黑社会的行为。余杰自己在《美国之音》访问中说,他是要坚守原则的,他认为恐吓是真的、是严肃的、认真的。他已经准备做好下狱的准备、已经准备好下狱了。但是他不能放弃他自己的原则,不能放弃他自己言论自由的权利。作为一个作家,言论自由是他生命中最主要的部分,如果这一部分失去了,他就变成行尸走肉了,他的人生也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了。
所以看这样的情况,余杰是会坚持的,这个书迟早会在香港出版的。出版以后他到底会不会受到控诉,然后送进监牢关10年、11年,这就不知道了。现在问题就是说,关于温家宝的问题。温家宝的问题我们怎么样看待呢?在我看来,他和胡锦涛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一个做好人,摆出一副很凛然不可侵犯的形象,像胡锦涛,样子非常严肃的,好像不可冒犯的样子。而温家宝常带笑容,也会做统战,还会背几句台湾诗人的诗,来拉拢统战工作。
所以两个人作风是很不同的。可是看他们在真正地对付敌人的时候,或者假想敌的时候,都是很凶狠的,并没有这一个比那一个更温和、更亲切。所以许多人认为他是在演戏,是中国的影帝,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不过,当然这个事情是很难判断的。
关于温家宝是真是假,我们当然没有办法判断。因为这是关于动机的问题,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蛛丝马迹。我觉得很不幸的就是这次事件,公安局把余杰传问4小时,加以威胁,说要判他刑。这个事温家宝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至少温家宝左右的人是会知道的,知道后完全不告诉他也不大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温家宝应该制止。如果他真是爱民、真是这样谦恭、真是这样亲切,他应该出面制止这件事情。不能够这样对一个作家做这种威胁。你要出版一本书“诋毁”我,我马上就把你送进监牢,关个10年、20年。如果他真是有民主风度的话,这个事情就不大可能发生。
我觉得这个事件及早暴露了温家宝的本相。他可能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有民主风度的政治领袖,因为这个在西方民主国家,总统、首相被老百姓骂、或者写书骂,那是很常见的事。就是在台湾媒体,电视、报纸、杂志骂总统、骂执政人、骂行政院长,也是非常普通的事情。
如果温家宝真的是象他自己想做的形象那样,我想他应该尽快出来制止这件事情。到底怎么选择、到底是真是伪,我们只能等待将来的事实演变才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