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媒体曝出新闻,重庆高校被指强迫农村户口学生转为城镇户口,奖学金、入党、甚至毕业证等都成为要挟手段。不过,负责学生转户工作的高校教师私下向媒体报怨:“上级”有“农转城”任务指标,完不成将面临处罚。

次日,重庆市教委出面澄清,声称重庆农村籍大中专学生转户原则是依法自愿,严禁将转户与学生毕业证书颁发、资助、奖学金和评优评先等挂钩。然而,有媒体马上指出,9月初,重庆市教委发言人赵为粮接受访谈时曾透露,该市至2011年底要争取完成66万农村籍大中专学生的转户目标,“2010年9月底,实现农村籍大中专学生转户工作全覆盖,到10月底争取做到应转尽转”。

请看这位教委发言人的遣词造句,傻瓜才相信这里面真给学生们留了“自愿”的空间。因为人人都清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早不是三十年前需要花费不菲的费用购买城镇户口的时代了。因为城镇户口所附着的公共福利逐渐空气化了,相反,土地成为一种越来越稀缺的资源,附着在土地上的利益也越来越丰厚。如此,倘若给学生留了自愿的空间,真要让人怀疑究竟会有几个农村户口的学生会傻到抛掉自己的农村户口。而教委又如何“实现农村籍大中专学生转户工作全覆盖”?如何实现“应转尽转”?请注意,这里是“全覆盖”,是“应转尽转”!

不过,人们也清楚得很,重庆市教委是教育主管部门,学生是农村户口还是城镇户口,本不应与教委有任何的相干。所以,这件事肯定是有第三方力量的介入。而这个第三方又不可能是别的机构,只能是重庆市教委的行政领导重庆市政府。从媒体的报道可知,重庆市政府又恰恰于7月份时曾宣称,要从2010年8月开始,全面启动户籍制度改革,力争到2020年全市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以上。于是,舆论的矛头开始对准重庆市政府。

这里有必要提醒一下读者,请注意,当重庆高校刚刚被踢爆强迫农村户口学生转城镇户口,而高校教师抱怨,“上级”有“农转城”任务指标时,重庆教委是什么样的态度:是矢口否认有任务指标,是把一切责任都诿过于高校。然后我们再看重庆市政府官员的表现:被逼之下,重庆市政府先后有两位高官出来就重庆高校强迫农村户籍学生转为城镇户籍一事表态。一是任职重庆市户籍改革领导小组综合协调组组长、发改委副主任的徐强,一是重庆市市长黄奇帆。而他们两位在谈及重庆高校强迫农村户籍学生转为城镇户籍一事时,一如重庆市教委的诿过方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首先登场的徐强如此表示,重庆市政府从未给各区县等下达过转户目标——也就是矢口否认给教委下达过转户目标;然后登场的黄奇帆市长胆气更壮,他仿佛根本不屑于谈有无转户目标的问题,直接就毫不客气的批评,强迫农村户口学生转为城镇户口的学校“念错了经”,“把好事办糟了”。他甚至说下这样的重话:“以前大家无意识的时候出现这个事情,现在三令五申,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那这个校长就该下岗了。”

然而,离谱的是,徐强既表示重庆市政府从未给各区县等下达过转户目标,同时又面对媒体承诺,市政府不再将“农转城”目标的完成情况纳入区县教委和大中专院校的年终考核,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至于黄奇帆市长大人,当他告诉人们,学校“念错了经”,“把好事办糟了”时,他恐怕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一说法,其实等于告诉人们,重庆市政府确实对教委和高校有过相关的任务安排,重庆市政府的确是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只不过,当事情办砸了,当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他们要不约而同的把下属机构、下属官员推出来当替死鬼罢了!仿佛电影中那些黑社会老大,当受命去杀人的打手出了事,一把推出去算完,而且还不忘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不由得想起刚刚过去没几天的重庆“风水书记”事件,想起被舆论讽为“风水书记”的重庆市江津区委书记王银峰之“跟政府作对就是恶”的名言!想起他先是矢口否认说过相关的话,并豪气万丈的叫板媒体,请公布录音;而等录音一公布,他却立马在媒体面前消失,任凭媒体千呼万唤,也绝不再出来面对!于是,实在不能不感叹重庆官员好无耻!是令人吃惊的无耻,是自上而下集体性的无耻!

当然,也许有朋友会说,中国各地官员都够无耻。但我必须要说,从近一段时间重庆官员的表现来看,重庆官员的无耻远远超出其它地方的官员,到达一个极端的层次!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应该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我当然知道,凡专制政府的官员,毫无疑问会是无耻的,因为那是体制的要求。不过,我同样清楚,唐贞观年间官员的无耻,与隋大业年间官员的无耻,还是会有一定程度的差别。因为两代专制政府的一把手不同,两代专制政府的专制程度也有一些差异。同理,在同一个时代,不同官员主政下的不同地方,官员们的无耻程度恐怕也会有所差别。比如以宋来说吧,在包拯主政的地方,官员的无耻程度恐怕会低些;而蔡京主政的地方,官员的无耻程度则可能要高些。

既然如此,我相信我知道了重庆官员为什么会无耻至一个极端的层次:因为他们有一个迷恋文革传统的一把手、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因为这位薄书记事实上已把重庆变成一个专制程度远高于当下中国所有地方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