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大早去八宝山送别蔡定剑老师,长长的队伍令我感慨,其中不少京城名士,更多年轻的后继者,“吾道不孤”,这不正是写照么?

我的前领导秦朔在他领导的《第一财经日报》上撰写《我们时代的尺子和镜子》,高度评价说,“他(蔡定剑)如同时代的尺子和镜子,让作为生者的我们经受了一次难以释怀的洗礼。这个高尚的灵魂离我们远去了,但他那把宪政民主作为毕生使命、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声音,必将激励我们更好地活着,让生命活出更高的意义和价值。有这样的公民,是中国的骄傲;必有一日,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的社会发展和民主法治的进步,定会让蔡先生的英灵感到欣慰和光荣。”

写得实在好,但唯有“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这么一句,我是难以像秦朔那样乐观了。因为种种现实如同今早北京的天气一般,阴冷彻骨,使人不敢遥想春之速来。

即拿秦朔所在的上海来说吧,夺去50多条生命的大火(11月15日)发生至今,11天过去了,相关事故原因经媒体的调查也早已清楚。但是我们吃惊并愤怒地发现,除了那几位无证上岗的电焊工被迅速拘留外,没有任何官员受到哪怕只是停职的处分。

网络上开始有人将矛头指向上海市长韩正,呼吁他“应该辞职下台”,我是赞同并支持的。韩正自己在11月22日的上海市政府常务会议上也说,“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深感内疚和自责。”

那么我要问:既然承认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何不引咎辞职?如果没有实际行动,又如何让人看到你的“内疚和自责”?

是的,国务院调查组尚未拿出结论,不排除最后韩正被免职的可能(理论上如此,实际概率几无)。但是作为一市之长,由于自己的失职,致使治下50多位市民葬身火海,是不需要上级或百姓督促,应该第一个站出来辞职以谢市民的!个人的良心,为官的伦理,都催促他应该如此。

但是,韩正不但自己没有辞职,而且连事发地、静安区的区长也未被停职。这实在令人很失望,很无语!韩正还在犹豫什么呢?难道上海市长这个官位的分量重过50多条人命?

说实话,哪怕韩正“引咎辞职”最后未被中央同意,而另外拿静安区领导开刀,也会让观者心里舒服些。那样起码展现了他的敢于负责的态度,善良的中国民众最终也不至于依依不饶。

以我的预判,韩正会平安无事。且不说刚过去的世博为党国挣够面子,韩正所立的大功,在某些人眼里,至少是可以抵消50多条人命的。另外,大家只要回忆3年前陈良宇落马时的情景,就可知道韩正是难以“撼动”的。当年围绕陈良宇发生的那些大案,作为一市之长的韩正,即便未曾参与,也是要负失察之责的。

可是韩正不但未丢官,且连一点处分都未领受,市长之位稳稳地坐了下去。对此,我是很难理解的。其中所涉高层内幕,也只能留待日后解密的那一天了。

我相信,韩正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处境。他即便做做样子要“引咎辞职”,也是不会被通过的。可是他连这个几无后虞的“秀”都懒得做,就可见百姓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我也懒得拿西方官员来说事了,因为那种民主选举是咱们这里坚持“中国特色”的人坚决反对的。中国的老百姓不能决定官员的命运,因此他们的性命也就不受官员的重视,这一现实的改变也就遥遥无期了。

说着说着,激昂的我都无趣了。韩正应该下台的理由只有一条:要为自己的失职负责。他可以不下台的理由却很多,但不管是怎样的理由,他的不下台只能说明一件事:在中国的政治伦理里,人的性命所占分量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