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美国学者吉姆?霍格兰的说法,中国确实在不断崛起但又很脆弱。中国的脆弱感不是在老百姓那里产生的,而是产生在官员那里,这是因为“不那么显眼的不稳定一直挥之不去”。

另一方面,中共当局努力向外界展示自己对中国社会的适应性,比如在劳资冲突方面对劳动者的法律保护,还有及时分析网络舆论来调整政策导向,等等。但是,庞大的统治集团越来越无法向社会提供道德说服力。在信息控制方面虽然可以採取封网之类的极端措施,但社会信息优势却不在官方而是由民众牢牢掌握。

骂官文化重现历史

普罗大众对由官员微观行为而推及中共整体的评价,有些戏谑性,称他们“除了不要脸之外,什么都要”。这也不单单是戏谑,更是对中国历史上骂官文化的自动複制.在中国古代,每到政权行将败亡之际,总会出现骂官的民谣.如元朝末代皇帝顺帝时期,有打油诗曰:“解贼一金并一鼓,迎官两鼓一声锣;金鼓看来都一样,官人与贼不争多。”

网络传播将官员的丑行置於公共视野之内,尽管初始信息仅仅是某个地方贴吧的一张帖子。比如辽宁抚顺市财政局购买ipod Touch四作U盘的滥权行为,被帖子公开后,网民指责将这个以娱乐功能为主的工具配给公务员是变相补贴:“这个单位的福利不错的嘛,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公务员.”更有网络围观者说:“他们怎么不买iphone四作为手电筒?”再比如,江苏苏州市交警採购iphone四用於“警务通视频指挥调度工作”,亦被网民围观.其丑闻扩散性效果与抚顺市的滥权行为是一样的。

有民间经济学家在北京某个年终经济评论沙龙上指出:“一方面,依据十一月末数据,全国财政收入比去年同期增收超过百分之十六,总量接近七万五千亿;另一方面,社会贫困人员特别是脱贫之后『返贫』人口基数大增,而得不到有效救助。这说明我们国家的财政政策是极不道德的。比抚顺和苏州那类挥霍民脂民膏行为后果更严重的公车消费与公款吃喝,一年能达到四千亿.”

越比越不要脸的官场

中国社会素有攀比之风,而当今权力与富有阶层之间最重要的攀比指标之一就是“孩子安排得怎么样啦”。其中,能进公务员序列是最核心的标志.因此,许多家庭背景低微、渴望改变门楣的聪明学子,将考公务员视为唯一选择。对於称为“考碗热”的五千比一的公务员考录比例,《中国青年报》评论说:“公务员考试热的背后,是对稳定和权力的渴望,是社会不公平的写照。”这张报纸还断言说“公务员热将成中国发展障碍”。

公务员热是否阻碍中国所谓的发展,可以暂且不论。但是,在考场之外的关系比拼却恰如其份地勾画出中共作为庞大利益集团“什么都要”的道德肖像。而关系不硬的人没法实现目标,就会採取极端方式。比如说,发生在湖南长沙市宁远县的“为子炸官”事件,就是如此。该县干部钱某的儿子从军队退役,钱某希望本系统的市级机关批准其子进入该系统工作,但几经交涉未果,钱某给市级机关头目发手机短信,扬言要炸毁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

尽管许多类似安排子弟进本系统未果的事件并未导致“为子炸官”的恐怖,但是,许多自认为是弱势的在职干部採取消极怠工、拨弄是非来报复领导,还是很普遍的反抗手段。据中纪委的一位中层官员说:“某些不太重大而转到省级(纪委)处理的举报案件,举报人之所以数年甚至十年后才举报当年的领导滥权行为,是因为目前为子女安排与领导翻了脸。这类的举报虽有一定价值,但终因涉案事实时间较长,大大增加了查处困难.结案率偏低又成了上访的诱因之一。”

中下层的太子党现象

人们一说到“权贵资本主义”,往往会联系到“太子党”之类的字眼,也会联想到中央高层的政治黑暗。但是,中共中下层官员的权贵资本主义倾向远比上层严重,其太子党意识也更加强烈。换言之,太子党问题不只存在於高层,而是整个中共权力体系的流行病。比如发生在福建宁德市屏南县的“唯一录取”丑闻,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该县财政局拟录取一名票据所职员,文件规定的条件是应聘者具有“国内本科、国外学士”学历,结果只有一名合乎条件的女士被录取。但是,人们发现这名陈姓女子是该县前县委书记、现任宁德市副市长陈辉的女儿。

“唯一录取”丑闻在网络上激起强烈反响,网易“火星网友”发帖说:“官二代原来是这样炼成的!狗官,建议彻查这个副市长的底子!”该帖获得超过一万三千次的支持。网易“天津网友”则调侃地说:“呵呵,她爸爸要是农民同志那才叫新闻。”更有江苏徐州的一位跟帖者模仿《国际歌》说:“起来!不愿被蒙蔽的人们。”

公众的网络起义是否会变成真实的社会行动还有待观察。一些负责任的体制内学者指出:没有选举政治,就不可能产生有效监督官权的机制。老百姓虽然不懂种种政治术语,但他们能知道反对普世价值是权贵资本主义为自己安装的防火墙。如此下去,中国社会短则五年、长则十年,骂官文化必然会演变为杀官文化。后者一旦形成社会共识,就算有一亿军队也不管用。现代社会系统太发达,也太脆弱。如果一个月内十座大城市供电或供水系统遭遇骚乱性破坏,必然会引发全国性的天下大乱.

韩国形象变得正面化

中共权力体系疯狂的权贵资本主义带来了观察人士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是一直用“文化霸权”欺负中国的韩国,其形象突然正面化起来。而起因则是一个与“为子炸官”及“唯一录取”相对应的事件──韩国外长柳明萌因“女儿特招”被曝光而被迫辞职,其女儿与韩国外交部签订的劳动合同也被解除。

广州一家社情民意研究机构在二○一○年国庆节时做过专项调查,其中在调查表“个人简短意见”栏目里,不少大学生写下“韩国万岁,哈韩很幸福”之类的句子,大体类似的高频语句还有“要学韩国,恐怕咱们ZF都迟得没法运行了”,云云。其中,ZF是“政府”二字的拼音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