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中旬,提出“告别不争论时代”的张木生先生在接受《领导者》杂志总编周志兴的访谈时表示,“确实有人这样想,再有一年多就该交班了,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绝不作为,我们现在是抱著定时炸弹击鼓传花,但是新一代的党中央集体领导,不会允许这种状况继续下去”。张木生的这个说法,在各个网站引发热议。

用“抱著定时炸弹击鼓传花”、“绝不作为”来形容一门心思维稳的中共执政当局,真是传神极了。这是不是张的发明,无从考证,但至少这位被称作“张大嘴”的先生,在这个问题上相当敢言。他的话,让所有关心中国向何处去的人,听在耳中,感慨在心中。我就至少有一个感慨:中国向何处去,谁说了算?

这还要从胡锦涛当局的不作为说起。说胡锦涛当局不作为,其实有些冤枉它。在我看来,胡锦涛班子目前正在拼命作为。特别是在打压党内进步力量和社会上的公民力量方面,当局正在拼命动作。

在打压党内进步力量方面,《炎黄春秋》社长杜导正先生最近指出,温家宝因为屡谈政治改革,正被政治局其他几名常委孤立。在主张政治体制改革和与普世价值接轨方面,温家宝历来是党内的少数派,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在过去的三、四年中,受到的封杀越来越严厉,《人民日报》新近出台的评论不点名警告温家宝不得对党说三道四,就说明温家宝的处境愈发不妙。

温家宝在党内的处境虽然越发不妙,他却好像没有退却的迹像。尽管在北京,民间舆论对他的看法并非全是叫好声。有的认为,温虽然还在位,但已经过气了;有的认为,他的政改宣言是,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还有的认为,虽然温的家人也属大贪特贪之列,但他本人却是党内进步力量的代表。持最后一种看法的民间人士,主张把温本人和他的家人分开对待,而他们对温的态度也从过去的怀疑和嘲讽,转为积极支持。来自民间的这种支持,恐怕是政治局其他常委加强抨击温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对社会的进步力量特别是公民社会的力量,中共当局也是竭尽全力打压。诸如严厉刑罚不同政见者,粗暴对待律师,压制网络民意,封杀独立候选人,等等,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但这些作为,同最近中共政法委警告中国民众不要落入西方的“公民社会”陷阱的论调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这位政法委秘书长周本顺先生实在不学无术,居然能把一个现代社会科学中的最基本概念“公民社会”,定性为西方国家为中国设计的陷阱,还煞有介事地警告中国民众,不要误信、误传,落入这一陷阱。如此高官,如此水平,当真叫人贻笑大方。

中共执政当局的这些作为似乎只能用愚蠢二字形容。但仔细想想,他们的做法其实并不单纯,而是经过周密的政治算计的。他们很明白,公民力量一旦在中国崛起,特殊利益集团和为特殊利益集团服务的一党专制将会受到真正的挑战。而一旦社会上的公民力量和党内的进步力量结合起来,这个意图永远执政、拒绝改变的党,就有可能招架不住了。关于这一点,无论是社会维权人士秦永敏,党内开明派杜导正,还是中共智囊人物俞可平,都看得清清楚楚。

中国向何处去,在张木生看来,当然是由新一代的党中央集体领导说了算,而他认为,“抱著定时炸弹”“绝不作为”的状况,到了十八大肯定会解决,那时,共产党也肯定会走“党外有党,党内有派”的道路。张如此乐观,他说是因为他和新一代领导人有著交流和来往,知道他们怎么想。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从今天到十八大召开,夜长梦多,击鼓传花如果玩不下去了怎么办?新一代的党中央集体领导会如何处理呢?他们可能必须首先拆掉定时炸弹,他们可能必须放弃稳定压倒一切的统治思维,他们可能必须开启政治体制改革。不管怎么做,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离开党内的进步力量和公民社会的相互作用,习近平当局领导下的中国,一定是一条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