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局对西方国家的人权价值历来是一味的排斥,由于缺乏恰当应对,因此在外交上屡屡失分,最近的陈光诚事件就是一个典型。

先大体上回顾一下事件:4月21日晚,盲人陈光诚奇迹般地逃出东师古的铁桶包围圈,第二天被几个朋友接到了北京。为了寻找一个安全之处,他被接入了美国使馆。事情在媒体披露后,中国政府大丢面子——一个国家迫害一个残疾公民,迫使他到外国使馆寻求安全。经过中美谈判,光诚走出使馆,并由美大使护送到医院治病。目前光诚一家被围困在医院,不让网友探望,而且当局不断用小动作制造恐怖气氛,给陈光诚施加压力。

在此期间,《北京日报》等媒体发表社论,对美国大使骆家辉竭力诋毁,甚至将其清廉当成罪恶来讨伐,引来千万网民的唾骂、嘲讽,着实表演了一把“自曝其丑”及“自取其辱”。这虽然是当局某些势力恼羞成怒的表现,但也反映了其在外交中对人权价值一贯的敌视和不理解。

社论说,“美国政客动不动就会有不太成熟、不太体面的举动出现,似乎总想找茬敲打一番中国,似乎总想给前进中的中国社会找些麻烦,陈光诚事件就是一例……”。社论承认了中国政府受到“敲打”,但并不把原因归结于其无视公正和人权的“维稳”政策,既不向受害者道歉,也不提出整顿地方吏治,而是把陈光诚事件看成是美国政府借个小事有意“找茬”。不仅官报如此看问题,一些中立媒体也把陈光诚事件当成不值一提的小事。比如凤凰卫视5月4日发表署名杜平的评论文章说:“这个事情本来是个小事情,可是为什么成了一个大事情呢?美国的媒体,特别是美国的国会议员,对这个问题做了很多的文章,甚至进行了很多的炒作。”“那么大的两个国家,全球那么多事情要处理、要面对——相比较而言,这是一个很小的事情,所以对各方来讲,都没有必要把它作为一个很大的事情、很严重的事情来处理。”

总之,在中国当局看来,只有经济战略合作、国际安全等才是拿得到台面上的大事,而人权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跟中国漠视人权相反,欧美各国都是把人权作为最重要的价值标准,并体现在外交政策中。1977年1月,卡特在其总统就职演说中宣称,美国外交政策的基本思想是“捍卫人权”,并于1978年12月10日在纪念《世界人权宣言》发表30周年大会上宣称,人权原则是美国对外政策的灵魂,是确定美国同其他国家保持什么关系的一个因素。这就是所谓的“人权外交”。1989年的民主运动被血腥镇压后,美国政府每年根据中国的人权状况,决定是否给予中国最惠国待遇,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中国加入WTO.现在美欧各国政府高层访华,人权问题都是重要会谈内容之一。这些都是美国人权外交的体现。

欧美各国政府的人权外交在中国政府看来,不过是施加压力,谋求中国让步的手段而已。但实际上,在这些民主国家,人权外交的最重要的动力还是来自民意。如果欧美国家的政府通过外交途径促使中国作出人权上的让步和改善,他们就会在下次选举中得分,反之亦然。西方民众虽然也关心和中国的“战略合作”,但他们对人权问题有更直接的感受,原因很简单:公平、正义是人类存在的基本价值。

在中国,不仅是官方,甚至一些民间人士也反对美国的人权外交政策,他们认为人权外交是美国政府谋利的工具。笔者曾就此询问过一位美国外交官,她解释说:人权是欧美民众的主要价值观念,并根植于民主政治制度中,我们不会因为某些批评及反对的声音而放弃外交中的人权价值。再者,就人权问题进行外交协商,虽然不是总有效果,但毕竟没有更好的替代政策,而且也确实促使中国释放了不少政治犯,我们要继续做下去。

正因为价值认知差异,所以中国政府对欧美的人权外交总是很恼火,并将之定义为“出于其政治目的和霸权主义的需要”(官方的中国人权研究会)。由此,中国当局对美国涉入中国的具体人权事件,总认为是美国想借机出中国的丑,将之作为敌意。出于各方面的需要,中国政府确想搞好和美国的关系,但是由于其否定人权价值,因而也就无法正确地理解美国的人权外交,更无法处理好相关事件,因而错误地将两国关系推向敌对。不能不说,这是中国外交上的重大失误。

由于否定人权价值,中国当局在外交上一错再错。近年来,有刘晓波事件,有胡佳事件,现在又冒出来了陈光诚,这些事件使中国在国际社会大受谴责,令当局如芒刺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中国政府只好宣读一通“内政不容干涉”,但其形象和信誉每况愈下。今天的世界,早就不是60年前民族独立解放的时代了,而是人类的共生共存,而普世价值就是人类共存的基本原则。

中国当局如果想要摆脱被动局面,不能指望花更多的钱去维稳,监控更多的人,而是正视人权价值,通过不断改进人权,在国际上得分。从情理上说,一个不能善待自己国民的政府,在国际上一定不被尊重,在外交上会处处受掣。其实,中国当局只需要把人权问题“作为很大的事情、很严重的事情来处理”,就会扭转中国在国际上的被动局面。比如陈光诚事件,只要中央政府能严肃惩处违法的地方官员,保障光诚作为公民的正当权利,那么由此造成的恶劣影响就可挽回,广东乌坎便是一个成功案例。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看不到当局悔过的迹象,他们反而把北京朝阳医院重新打造成临沂的东师古村,并继续迫害陈光诚的家人,特别是逮捕陈克贵治罪。

当局应该看到,“漠视人权”的结果,不但在外交上被动,更会将政府的合法性完全腐蚀掉。清朝的杨乃武和小白菜案,可以一直上诉到慈禧太后,从基层到中央的涉案官员丢官的丢官,掉头的掉头。并非慈禧太后有人权观念,而是她不容大清政权的合法性被侵蚀掉。即便中共当政者无法从观念上认同人权,但为了党国的长治久安,比慈禧略高一点的政治智慧总要有吧。从根本上说,切实检讨以牺牲人权和法治为代价的维稳政策才是治本之举。